但即使如此,還是有無數的刀盾手在瘋狂地往甬道兩側飛撲,似乎是寧可迎著如林槍尖沖殺,也不想被踩成肉餅,或者是被挑在象牙上刺殺拋飛。
至少,被槍林扎死還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存在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不過幾分鐘時間,一百頭戰象分成五路,在關羽軍四段陣線之間的甬道里,硬生生蹚出五條血路來,滿地直接踩死撞死象牙戳死的尸體,就足有一千多具。
之前試圖從這些薄弱點突擊分割的西涼兵,全部被趕了出來,一點不剩。
甚至還有不少人在掉頭逃竄時,恨后面的戰友擋住了去路,而直接對幾分鐘前的袍澤揮刀砍殺,整個場面亂作一團。每一條甬道的出口,都如同一個個瘋狂吞噬生命的漩渦黑洞。
自相踐踏內亂而死的士兵,遠比直接踩死的還多得多。
陣后督戰的李傕等人,乃至親臨一線的李利,無不看得頭皮發麻,呆若木雞,至少懵逼了一兩分鐘,等慘劇烈度最甚的時候過去了,才稍稍緩過神來,試圖指揮止住頹勢。
“長槍手列陣!頂住!把大象逼回去!不要怕!大象不會直挺挺往槍林上撞的!”
隨著刀盾手與投矛手紛紛死傷星散、西涼軍二線那些不拿盾牌、雙手握持超長槍的士兵們頂到了一線,前線督戰的李利立刻吼出了如是的命令,試圖稍稍穩住陣腳,扛過這段最懵逼混亂的至暗時刻。
他自己其實也沒剩多少抵抗的勇氣了,但兩軍擁堵在一起,這時候就是有進無退,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狗急跳墻一下。
要是直接全軍崩潰,下場只會更慘。
幸虧西涼軍人多勢眾,一線的部隊熱血上頭,一時也沒被背后遠方段煨的瞎折騰影響,廝殺吶喊那么響,也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無數雙手握持兩丈長矛的士兵排成最密集的隊形,幾乎是二三十根長矛瞄準一頭大象,嚴陣以待,靠著己方的人多勢眾壯膽。
還別說,這一手在剛組織起來的時候,還真有一定的效果。可能是之前在甬道里的時候瘋狂踐踏沖鋒殺嗨了,很多哀牢夷的馭象蠻兵也熱血上頭,看到哪兒敵軍密集就往哪兒沖。
然后就有三四個馭象手,被兩丈多長的長矛,直接從大象后脖子處的象鞍上扎下來。
大象失去了駕馭,再看到如林槍陣,就開始膽怯,從直沖變為橫著掠陣而過,雖然因為慣性依然橫著撞斷了十幾根矛桿、壓死了好幾個槍兵,但好歹也證明大象是可以被逼退轉向的。
不過被刺殺的馭象手也就那么幾個,剩下九十多頭大象還是繼續往前沖。雙方陷入了密集列陣的絞肉。
因為西涼長槍兵列陣防守,士兵的站位密度比一開始刀盾兵作戰時還要稠密得多,每當有一處陣線被大象踩穿,那就是硬生生幾十條人命被屠。
不過這種抵抗終究是逐漸起到了效果,隨著戰象紛紛吃痛、放慢了一開始提起來的速度,沖擊力也就銳減,不一會兒,就有幾頭戰象渾身插了幾十根長槍,慘嗥倒地,倒下的那一刻還自然而然壓死幾個來不及棄槍后退的前排西涼兵。
“這些巨獸也可以被長槍密集攢刺刺殺!長槍兵上前!全都給我賣力死戰!大象并不多,也就幾十頭而已!我們有十萬大軍!”看到大象被刺死倒地的情況陸續發生之后,前線督戰的李利終于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雖然這點破事兒根本不值得高興,雖然他們今天面對的困難還有無數重,但至少眼前最吸引注意力最迫切的那個危機,看起來也不是完全無解,人就容易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