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怎么會預期水能使用費那么高的?西北可是缺水之地啊。而且怎么是元直任職過的金城郡?朕竟不知元直還有這等治民理財之才?”劉備神思恍惚地回憶著。
劉巴聽了這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李素連忙幫著解說:“那是三年前臣跟云長西征平涼時,規劃過把金城郡建設為西北工商樞紐。在蘭州城西、黃河上游與湟水洮水交匯之處,有落差巨大的峽谷名劉家峽。
云長與元直在涼時花費數年整治河道、引導庫容蓄水,如今全國絕大多數的棉紗水紡都在蘭州劉家峽,綿延數十里都是紡紗工場,祁連山麓河西走廊、乃至整個西北種的棉花,也都運到那兒紡紗織成棉布。”
劉備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身上里面穿的純棉衣服,倒是意識到自己有些不接地氣了,作為皇帝都沒關心過如今國內的棉布產業都在哪兒。
作為全國的棉紗棉布之都,蘭州能交三個億的水能使用費,也不算過分了。
劉備嘆道:“朕自入長安以來,一未對外御駕親征,二未巡視地方州郡,就沒有出過雍州地界。本來是想著儉省費用,竟因此不知遠人民生,倒有些不知民間疾苦了。”
劉巴連忙勸說:“陛下勤政,與民休息,這是百姓之福。何況陛下有那么多絕對可以信賴的心腹股肱重臣整治地方,風化儼然,下情上達,毫無阻滯。
陛下縱然愛民,想要巡視天下治績,也當在天下太平之后考慮,如此則不至勞民傷財。”
劉備擺擺手:“朕隨口一說,益州朕也巡視過多年,深諳民情,河北淪陷諸州,本是朕故鄉,也熟,將來光復幽冀之地時,朕要親征督戰。以后太平了,涼州要巡視一下,南邊荊楚吳越之地也不能少。”
劉備稍微走神意淫了一會兒,然后繼續往下審劉巴的細則其他部分。
水能費是計征辦法上最復雜的一類,這個搞定了之后,后面其實都更簡單,也便于理解。
劉備大致看了一下,織機的工業稅是按照每臺蜀錦織機一年一千五百錢、每臺棉布織機每年一千錢收的。
這些機器比舊機器可以節約兩個人左右的勞動力,用一個織工就織出原先三個人的產量。所以多收的稅比一個人一年的稅還低一些,商戶也承受得了。
另一方面,劉巴也不是本著刻意盤剝,他在制定費率的時候同樣本著李素教他的指導精神,想到了要“鼓勵提高機器效率”。
所以無論未來機器有沒有進一步進步,只要是使用一個工人操作的絲織機,始終是一年一千五百錢。
如果再有一個諸葛亮這樣的天才進一步優化技術,出現“2.0版織錦機”,能做到老式機器的五倍生產效率,也依然是交那么多稅。
科技越進步賺得越多,這個立法精神和鼓勵方向也就沒問題。
劉備之前記得,李素當年搞的“蜀錦五年計劃”,最終完成的時候,在益州弄出了近二十萬臺新式織錦機。
那幾年里為了給弩式飛梭搞牛筋,還一度讓整個天下的牛筋價格暴漲,連朝廷負責軍工的將作監,生產弩的時候牛筋成本壓力都巨大,關東諸侯一度造弩都造得燒了。
早些年,劉備的財政有相當一部分是靠技術擴散的專利費撐著的(當然那個專利費是諸葛亮自己收、然后買國債給國家用,不是國家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