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伙人中也有想保留點秘密、自恃偏遠的,便是那位羅馬貴族蓋烏斯.瓦萊利烏斯。
倒不是他刻意抗拒,而是他本來就只是落魄潦倒、奔著李素今天開出的“設計費加勘測費一千斤黃金”的重賞來的,身上著實背負著悲慘丑事往事,不想再被揭露。
而且他也聽安息商人說過,說大漢商人和使者從未直接到過羅馬,來到大漢之后,他也刻意留意過漢人對“大秦”的了解程度。
于是乎,當李素通過翻譯、下一個問到瓦萊利烏斯的時候,他選擇了七真三假、略加掩飾。
翻譯幫他轉述:“……回稟司空,這位瓦萊利烏斯先生說他曾是大秦國西西里島的領主貴族,但家族以海商著稱,他才親自督領船隊來安息國經商。后來聽說有機會來更富庶的大漢見識,就準備花幾年時間跟著安息人來看看。”
這幾句話倒是聽不出破綻,李素這時候也不是跟防賊一樣防著對方了,畢竟這些西域人一開始表現得挺合作。李素就猝不及防地隨口追問:
“你們羅馬人不是和帕提亞人為敵么,怎么會走到一起經商的?你都不知道來大漢有多大的利潤,就敢有如此膽魄?”
拉美尼幫他翻譯后,瓦萊利烏斯居然親口用不怎么純熟的漢語說:“司空連我們大秦本音近似‘羅馬’,安息音近‘帕提亞’都知道,實在讓人欽佩。
我們羅馬也不是……不是一直跟帕提亞交戰,而且,我是海商,用你們的話,在商言商。聽說大漢的繒彩和,嗯,還有棉布,都很便宜。
繒彩到了羅馬卻比等重黃金還貴,我就想自己來買。那些帕提亞人還有阻止我們的呢,不過幸好這位滿鐸先生很仗義,總歸是成行了……”
李素聽到這兒,立刻恢復了警覺,眼珠子轉了一下,半是使詐地敲打提醒:
“你們羅馬人不知道,學得一知半解的東西別拿來顯擺么。你這番話,半文不白,用詞雜糅。蜀錦就蜀錦,為什么叫繒彩?
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這兒異國他鄉,你在本國是什么樣都沒人關心,哪怕是個破落戶冒充貴族,現在說出來,后續把事情做好,我賞金照給。不然……
我們大漢朝廷用人,唯才是舉,選賢任能,不看出身。華夏之地,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沒有政務官世襲的制度了,不要用你們的貴族制來揣摩!”
瓦萊利烏斯有些意外,不過自忖還把控得住局面,畢竟他也不是什么王公貴族大人物,真不可能有人查到的,而人都是要面子的,他還有那么多人要合作。
他局促解釋:“是我漢語沒學好……”
后續一番嘰里呱啦,都是又要通過翻譯,無非是強調他在蘭州的時候,看過一些書學說漢話,不習慣漢人的口語和書面語差距過大。
李素冷笑:“只是漢語沒學好?你說帕提亞人阻撓你們和漢往來,是為了阻止你們買繒彩?演過了吧,這話怎么像是從《后漢書.西域列傳》上看來的?
不要試圖刻意揣摩我們漢人怎么看你們羅馬人!這世上沒有人能預判我的預判。”
毫無疑問,李素懷疑這個羅馬人有隱瞞,必須敲打一下。
而他之所以懷疑,就是因為那個羅馬人試圖說一些“他覺得漢人聽了之后會覺得很合理”的借口,來證明他的來意。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21世紀的外國人,想來華夏自媒體撈金,然后看了一些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