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個辦法,就是乖乖認栽,依約收購,多收購的蔬菜賣不掉,賠本罷了。相比之下,李素當然讓人按照第二個辦法處理,反正賣菜的生意每年都有幾個億凈利潤好賺,也不差今年偶爾賠幾億。
再說,多收購的蔬菜也未必就全賠了。
這個時代的人做腌菜的規模還不大,沒有形成生意,都是普通百姓自己曬菜干、或者加點珍貴的鹽干腌,而很少有酸菜、泡菜,更沒有罐頭。
漢末的陶土容器氣密性也不好,沒法腌酸菜咸菜,加燒了黃釉的原始瓷缸/甕可能氣密性好一點,學后世四川人那樣甕口扣個碗、甕沿封上水隔絕空氣,估計能腌腌泡菜。
實在不行,李素略加點撥,讓甄家管相關生意的管事自己去組織研發腌泡菜唄,最多沒得賺,但總不至于連收購剩余蔬菜的本錢都賠完。
歷史上番茄醬的發明,不也是類似的事件逼出來的么。19世紀末的時候,某一年亨氏公司創始人的故鄉賓州番茄大豐收,菜賤傷農,亨氏老板為了救鄉親們,就發明了番茄醬處理賣不完的番茄。
甄宓遇到這點小麻煩,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以李素的見識,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怎么會擔心這些小問題。
甄宓聽了夫君如此讓人處理后,心倒是放下了些,她也不是虧不起這點錢,只是她心思重,容易腦補過度。
她憂慮地說:“夫君已經位極人臣,還讓家人對百姓如此守信重諾,固然是好。妾只是怕賠錢事小,被人嚼舌頭說如孟嘗君市義,便不好了……
當年蕭何助高祖平天下,尚且讓家人仗勢壓價、賤買百姓田宅以自污。王翦出征而求田問舍于秦王。夫君守信是守信了,這方面卻愈發涯岸自高。妾幾乎陷夫君于兩難。”
李素好氣又好笑,搖頭嘆息:“你呀,就是想太多。讀書讀了點,卻膠柱鼓瑟,生搬硬套。自以為是在為全家著想,有時候純是庸人自擾。
陛下對我信任,豈是秦王對王翦、高祖對蕭何可比。我生平之志,陛下也早有所知,既已重用,復何可疑?
我志在封圣,便是這丞相之位,也不過如腐鼠之于鳳凰,隨便當添頭附贈的了。重要的不是丞相本身,而是這個位置能讓我的主張伸于天下。”
李素隨口引用的夜梟、腐鼠與鳳凰,自然是說的莊子和惠子那個典故。甄宓學問雖不算好,這些基本功還是讀過的,理解起來自然沒有困難。
聽了夫君這囂張言語,甄宓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懷頗暢,郁結漸解。
……
李素花了個把月的時間,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每天只是稍稍料理公務,剩下的時間就早早下班,陪著妻妾女兒,照顧調養。
直到次女滿月之后,早產兒的病懨懨狀態有所緩和,讓華佗又看了一下,確認夭折的概率不大,可以養活。李素才算是松了口氣,把精力重新投注到正事兒上來。
李素這都已經第四個孩子了,原本他這人是不喜歡為了子女的事兒慶賀的。
尤其是之前次子出生的時候,考慮到孩子姓蔡,他就更是低調處理了,什么酒宴都沒擺。
畢竟蔡家的孩子輪到他李家來擺酒成何體統?客人向誰表示慶賀才好?是恭喜太傅喜得外孫(宗法上算孫子)還是恭喜丞相喜得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