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心挖肝,剮肉剔骨,剝皮挑筋,愣是要在人身上剮去千百刀,其中越是大奸大惡之人,這下刀的數兒就越多、越講究,諸般刑刀、法刀千奇百怪,有精巧的,細致的。
據說這真正有能耐的,技藝是出神入了化。
但你可萬不敢小看這“劊子手”,盡管做的事遭人厭棄,那也是一脈相承,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傳技極為講究,手底下可都是些真把式。只是到他太爺爺那會,沒趕上趟兒,剛好世道大亂,這傳藝的老師傅也是個苦命人,幾經波折,手里就剩下一把鬼頭刀了,身上的手藝沒來得及傳完,便在亂世之中一命嗚呼。
真東西沒學齊全,他太爺爺就只能守著個鬼頭刀過活,在衙門里落下了,算是吃上了官家飯。
本以為就此能圖個安生,可惜沒過幾年,這就到了軍閥割據,槍炮火器橫行,得,手藝算是白學了,無用武之地。
再加上有了蘇鴻信他爺爺,這可是根獨苗,得來不易,他太爺爺和太奶奶天天心驚膽顫的守在跟前,生怕自己這娃兒半道上夭折了,兩人整日里上香禱告,念經吃齋,別說殺人,連葷腥都不敢見,都快比得上廟里的和尚了。
然后就到了他爸,上一輩也還好,加上他爸是姊妹弟兄三個,老大就是他爸,還有個二姑,最后是三叔。
老一輩人受了舊社會的荼毒,免不了封建守舊,這姑娘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想要傳宗接代,肯定得指望家里的男丁,鼓足勁讓他爸和他三叔生。
結果他爸連生了兩個,沒一個男娃的,他三叔更厲害,一口氣生了四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愣是沒一個男娃。
打那之后,他爺爺就沒怎么笑過,整日里悶悶不樂的,一家老小這么看也不是個事,眼見老爺子郁郁寡歡,生怕日子久了憋出個什么毛病,他爹蘇老大一咬牙,回去和他媽一合計,沒轍,那就繼續生。
可能是老天開眼,這回,真就生了個男娃。
老爺子當晚就著一碟花生米,硬是喝了八兩高粱酒,笑的牙都藏不住,被計生辦的人喊去罰錢的時候都是樂呵的。
蘇家小輩里唯一的男丁、獨苗、寶貝疙瘩,就成了蘇鴻信。
就這,打小在學校里那是橫著走的主,可不是說欺男霸女啥的,而是但凡誰要敢欺負他,下了課,就能瞧見六個女娃擼胳膊挽袖子的去堵人,幾年書讀下來,他這六個姐姐硬是把學校里的刺頭孩子全給收拾了個遍。
不過,不受欺負歸不受欺負,這可不代表蘇家人不分對錯、不明事理的只知道寵溺蘇鴻信,相反,對他那是極其嚴苛,但凡做錯了事,他要是欺負了別人,那也得挨揍。
所以這打小也沒慣出個什么壞毛病,而且學習也還不錯,二十出頭混了個本科畢業,本是想著找份工作,踏踏實實的上班,可哪想這天,家里長輩突然來了通電話……
咱這故事,就是打這兒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