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偏頭看了她好幾秒,收回目光,抿了抿唇,“他的病,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黎俏目光閃了閃,直視著前方的酒架,“很久之前猜出了一點,今晚是第一次撞見。”
賀琛又陷入了沉默。
兩人就這么無聲對飲,半晌后,他才沉聲低語:“黎俏,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慎重決定。”
黎俏側目而視,“好,你說。”
她認識賀琛時間不長,但甚少聽到他如此嚴肅的口吻,就連用詞也格外嚴謹。
慎重……
賀琛轉首,和她目光交錯的一刻,語出驚人,“少衍不止有偏執癥,他還有輕度的狂躁癥。”
黎俏的心瞬間沉了。
她回想著方才商郁的樣子,才恍然醒悟,難怪他肌肉緊繃的不成樣子,那是在壓制攻擊性的表現。
狂躁癥,會伴隨攻擊性的行為。
賀琛看著黎俏收縮的瞳孔,幽幽嘆息,目光望著前方,變得綿長而悠遠,“他身上的病癥表現很復雜,如果不是你們下車時我看到他拽著你上樓的樣子,我還以為他的病不會再復發了。”
少衍有多珍視黎俏,這短短時日的接觸他已經心知肚明。
可今晚從不夜城回來,他扯著她步伐凌厲地往酒店走去,完全不顧黎俏在他身后稍顯趔趄的身影,那一刻,賀琛就猜測少衍的病又出現了。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揚起的嘴角掛著輕蔑的嘲諷,“你知道他發病的規律么?”
黎俏一時間讀不懂他的表情和神態代表了什么,尤其是那諷刺而涼薄的笑,她覺得并不是針對她。
她沒說話,賀琛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仰頭抿了口酒,“少衍的病,每次發作,都和蕭夫人有關。
這么多年,只要蕭夫人出現,他就一定會有或輕或重的發病跡象。
別懷疑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因為他的病,就是她造成的。”
黎俏就那么看著賀琛,認真地聽著他的一字一句,手指卻在無形中緊緊捏住了酒杯。
賀琛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晃動著杯里的冰塊,語氣十分低沉,“我讓你慎重考慮,沒有別的意思。
他今晚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身為兄弟,我本不該說這些話,但我還是想給你幾句忠告,就當……防患于未然。”
黎俏不假思索地點頭,“嗯。”
賀琛舔了舔后槽牙,稍顯猶豫地默了幾秒,爾后,他說:“雖然有些強人所難,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接受他的全部。
就算他有病,但他對你,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認真和用心。
黎俏,如果真愛他,別嫌棄他,哪怕他病發的時候很可能會傷到你,可那絕對不是他的本意……”
……
深夜十二點,黎俏在實驗樓門前下車。
她單手扶著車門,回身看著后座上的賀琛,點頭說了聲謝謝,關門的剎那,賀琛揉了揉額角,“弟妹,我跟你說的那些事,別告訴少衍。”
“嗯。”
黎俏點頭應允,甩上車門,在賀琛的目送下,一步步漸行漸遠。
回了宿舍,她沒開燈,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啤酒,坐在窗前望著月色獨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