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義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些日子,綠珠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在家中熬藥,在坊市擺攤,在青樓兜售,雖然綠珠不提,但莊義生也知道其中艱辛。
可以說是自己給了她一個契機,但能緊緊抓住,全靠得她自己。
“小翠,你也陪公子飲杯酒。”
杯來盞去,莊義生熏熏欲醉,眼看天色已經不早,莊義生起身告辭。
綠珠站起身,眼中盈滿春水,千般萬般思緒,竟不知如何說出口。
“公子留步……讓小翠送送你。”
“不必,不必,月黑風高,我一個人走就好。”
莊義生告辭而去。
屋內,綠珠頹然坐著,滿目委屈。
“小姐,你為什么不努努力,把他留下來。”
“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我怎樣。”
綠珠抬起頭,小翠驚訝地發現,自家小姐已經委屈得快要落淚。
她不敢再多口,輕聲嘆道:“公子為啥一點反應都沒有吶,是不是藥壞了,吃了不管用。”
“藥沒有壞。”
綠珠撅起嘴,手扶著胸口。她剛才也喝了酒,現在胸口火辣辣地疼。
小翠皺著眉,想也想不明白。
“唉……”綠珠輕嘆一聲:“咱們畢竟是風塵中人,就算離開青樓,別人也是看不上咱們的。日后,你我姐妹二人,便相度余生吧。”
“去把院門栓了,放好洗澡水,姐姐我……熱得很。”
“是。”
小翠走出屋門,沒過多久,又快步跑回來:
“小姐,小姐,莊公子走了……”
“走便走了,我已經知道了。”
“但公子將外套掛在門口了。”
“嗯?”
綠珠皺起眉頭。
“天這么涼,公子會不會凍病了,我追上他給他送過去吧。”
“傻丫頭。”
綠珠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你又懂得什么,莊公子……是個君子吶。”
小翠在旁邊看著,見小姐來回在房間踱步,時而駐足長嘆,時而眉飛色舞。
她心里想不明白,為何公子人走了,衣服留下,卻又好像把小姐的心帶走了。
長長的小巷,一件青衣空懸,偶爾一陣涼風,袖子擺來擺去。
次日天明,小翠去井邊打水,看到曾經和她吵過架的幾個婦人都在,臉色便沉下來,轉身想要回去,等過會兒再來。
“小翠姑娘,這邊這邊,是來打水嘛,來這里。”
“你這細胳膊細肉,怎么提得動,以后說一聲,我給你送家里。”
小翠拎著木桶,一頭霧水地走遠了。
井邊幾個婦女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王二姨,你今天為什么對這個小浪蹄子這么客氣。”
“噓,可不敢這么說。今天早上我剛起來,看到她家門口掛了一件男人的衣服,那袍子面料極好,至少幾百兩銀子。”
“你說她在街上開藥鋪,背后沒個男人行嘛,對方肯定是個大人物。”
“以后我們還是小心點,得罪了她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