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瀟黎紅著眼睛打開門時,李亢的腳早就麻了。
“你怎么站在這。”陳瀟黎冷冷的問道,鼻音濃重,嗓音喑啞,眼睛里盡是血絲。
李亢試著抬腳,兩條腿跟木頭樁子似得僵硬,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動了動腿,卻晃了兩下差點摔倒,還是陳瀟黎及時扶住他這才穩住身形。
“謝謝。”李亢被陳瀟黎扶到沙發上坐好,一看,她眼睛雖紅但是卻沒再戴墨鏡,李亢心中不由笑了。
陳瀟黎扶李亢坐好后,自己也坐在沙發一角一言不發的裝蘑菇,讓李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早就想這樣干了,手感和想象中一樣順滑,李亢不自覺的捻了捻手指,似是回味著陳瀟黎頭發的觸感。
一抹紅悄悄爬上陳瀟黎的臉頰,但是跟她紅紅的鼻頭,腫腫的雙眼比,并不明顯,是以李亢并沒有發現。
緩了一會兒,腳這才有了知覺,李亢起身倒了杯溫水遞給陳瀟黎:“喝點水吧,嗓子都啞了。”
陳瀟黎接過水杯淺淺的喝了一口,半晌后才喉部微微一動,勉力把它咽了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和我說說……好嗎?”李亢對陳瀟黎微微一笑,溫和的問道,語氣輕軟,沒有絲毫侵略性。
陳瀟黎聞言沒有立刻回答,她似是陷入了回憶。
李亢就在一旁耐心的等著,等著陳瀟黎對他敞開心懷,傾訴一切。
他知道,陳瀟黎會說的。
果然,在等了半小時之后,陳瀟黎終于有了動作。
她嘴唇囁喏了幾下之后,總算是發出了聲音:“這本小說,我為它準備了將近三年,可我最終還是寫不下去了。”
陳瀟黎捂住嘴巴,平穩了一下情緒繼續講道:“四年以前,我還在上高中,是單純的一個讀者,只看不寫。后來有一天我看到了航子的書,雖然別人覺得他寫的不好,也沒什么人看,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特別喜歡,覺得男主很像我記憶中的一個人長大后的模樣,便每天都在追。”
“誰?”李亢很想問,可現在明顯不是問這個來歪樓的時候。
于是他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
對好不容易才決定打開心防的陳瀟黎來說,她現在缺的是一個傾聽者。
隨后陳瀟黎的語氣變的低落:“三年半以前,他再也沒更新了,書評區也沒有見他發言,那時候我非常遺憾,可隨后我就有了自己創作一本類似小說的想法了。”
“然后……”陳瀟黎頓了頓,似乎是略過去了什么:“經過兩年多的準備,我覺得我可以寫了,于是我動了筆……”
陳瀟黎娓娓道來,李亢也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少準備,兩年多以來,陳瀟黎把白楊的書翻來覆去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剖析透了終點第一的白楊的筆法之后甚至做的比他更好,然后模仿著自己的書,終于在一年以前動了筆。
可是才寫了20萬字,她就崩文了。
陳瀟黎一講就停不下來了,她有太多的話憋在心里。
李亢時不時地給她杯中續水,并用心聆聽著。
最后,李亢得出結論——陳瀟黎不會寫感情戲。
也是,她雖然模仿的是自己的書,可她研究最多的估計就是白楊大神了,以白楊大神的直男屬性,可是從來不涉及感情戲的,陳瀟黎學無可學,無怪乎卡在這里。
“本以為寫到這里,可以順理成章的讓男主表白,我以為經過兩年多的沉淀我可以寫感情了,可我還是不行,一想到接下來的走向,我大腦里就是一片空白。”
這是陳瀟黎的原話,李亢清楚,這就是崩文。
和典型的作者無法掌控文字,場景鋪設過大造成的崩文不同,陳瀟黎的崩文是崩在小劇情,或者說崩在感情。
她寫不出感情戲。
她感受不到文中人物的情,自然也寫不出情。
陳瀟黎的寫文方法是少有的實感代入,或者說這本書是用的實感代入。
這種寫作手法是李亢曾經用的,他曾經在書評區提過,沒想到居然被陳瀟黎發現并且拿來用了,還寫的如此之好。
這種寫法的缺點也很多,比如李亢,雖說他的文字中的人物都是立體的,有靈魂的(雖然因為文筆太差一般人感覺不到),但是也因為人物都有模型,傾注其中的感情太多,他在和前女友分手后,就寫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