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護士路上就已經說清楚了,一番檢查過后,醫生放下聽診器:“沒什么大問題,應該只是精神壓力太大了,讓她好好的睡一覺比什么都管用。”
李亢連聲道謝:“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護士,李亢的眼睛看向了病床,病床上的院長即使昏睡著,可眉頭依然擰的緊緊的。
她的臉上刻著年輪,頭發已經被風霜染白大半,她還沒有五十歲啊,怎么就老成了這樣?
怕打擾到院長,李亢抹了抹額頭上嚇出來的豆大汗珠,帶著陳瀟黎悄悄走出了病房,一起回到手術室外繼續等待。
手術仍未結束,李亢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枯坐了半小時,連頭發絲兒都沒動一下,像一截沒有生命的枯木。
陳瀟黎心有不忍,想著轉移話題,于是問道:“李亢,林林是院長的什么人?”
“什么都不是,林林是我從孤兒院門口抱回來的。”李亢終于出聲了,那聲音干澀、沙啞,就像被粗礪的砂紙狠狠打磨過一樣。
陳瀟黎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諸葛林林居然和院長什么關系都沒有?
那怎么會這么上心,怎么會這么的……拼盡全力?
“院長她,在贖罪,雖然沒人覺得那是她的罪。”
李亢嘆了口氣,然后陳瀟黎就聽到了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故事。
一個二十四歲,正值人生最好時候的美麗姑娘,大學畢業后在市政府鍛煉了半年,接著就直接接任了淡城市向陽孤兒院的院長之職。
初來乍到的她發現這里雖然總被找著由頭克扣福利費,但是現狀如此,她也無力改變。
不過好在上級對這里還是挺上心的,孤兒院的孩子們總是被他們從各個渠道介紹的好心人領養。
不管是什么樣的孩子,哪怕身有殘疾在領導們的關心下,都很快會被接到新家庭里迎接新的生活。
在短短的一年里,孤兒院里幾十個孩子們被領養殆盡。
隨后,上級領導好像對這里突然失去了興趣,視察沒了,送愛心也沒了,而且還在繼續層層剝削著本就微薄的福利撥款。
不過沒關系,院長在來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左右現在孤兒院已經空了,有沒有錢也沒什么關系,反正工資是國家發的,她還能將就下去。
接下來孤兒院里就迎來了兩個小天使,兩個寶寶,雖然很快就送走了其中一個。
院長是笑著送走寶寶的,她恨不得孤兒院里的所有孩子都找到家,都能離開孤兒院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不過很快,一個接一個的小天使就又來了,孤兒院里逐漸熱鬧了起來。
而且不久之后寶寶的父母找來,還給這幾個孩子都辦了助學基金。
一切都顯得那么好,雖然她這么些年里職位從沒動彈過,可她陪著這些孩子哪怕過著清苦的生活也樂在其中。
期間,她結了婚,可是由于放心不下這些孩子們,她一直拖著,沒要自己的孩子。
隨著她對工作流程日漸熟悉,對領養家庭的考察也越來越嚴格。
孩子變多了,幾年沒關心孤兒院的領導們突然又對孤兒院上起心來,可是這次她可不是七年前剛剛履職什么都不懂的丫頭片子。
紙糊的資料一查就倒,院長起了疑心,隨后更是對七年前那么突然的大批量領養有了懷疑,于是便悄悄托了在警局工作的同學暗查。
真相觸目驚心,七年前從她手里被領養走的那批孩子,都被打成殘疾后丟到外省的大街小巷上乞討,而且更大的罪惡也一直在進行著……
殘酷的真相如毒蛇一般噬咬著她,院長心中的內疚幾乎把她逼瘋。
她報了警,窩點里拿人命換錢的那群渣滓卻早就一哄而散,她只找回了三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孩子,而涉事之人只因為“好心辦了壞事”被輕描淡寫的記了個過,不久后甚至連這個記過也被撤銷了。
但是自此此后,孤兒院的情況更加舉步維艱,本就不多的撥款徹底沒了。
當年不健全的機制給了那些蛀蟲報復的機會,院長甚至無力反抗。
她家境雖然不錯,人脈關系也還算廣,但是和對方比起來卻不算什么,隨手就能被碾壓。
萬幸,她一直遵紀守法,別說揪錯了,查出來的全是她有多么盡職盡責!
但是對方對著孤兒院下手,卡撥款,甚至編制內的工作人員也被調走,一個不剩。
只有院長在堅持著,可是接下來的一兩年里,不但沒有孩子再被送來,就連她甚至都要被調走了。
別無他法,院長干脆一發狠,準備接手福利院,把它徹底變成自己的,脫離了體制內的身份,這樣就沒人可以對這些花骨朵兒一樣的孩子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