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北冥鯤被莊周所說的事吸引了,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的發展。
“我怎么會答應,當時我雖然還不知道我的逍遙道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想,入朝為官這種事都和逍遙扯不上關系吧。”莊周又拿起酒葫蘆,仰頭倒了倒,可是就那么兩三滴酒滴進了他嘴里。他頗為沮喪地把葫蘆放到一邊,伸出手指沾了點河水在半空中一劃,道:“你還是自己看吧,說得我都口渴了,你身上也沒帶酒。”
莊周指尖的水滴在半空中延展成一片水幕,一點一滴的色彩在水幕上暈染開,變成了一幅幅圖畫。
“這些都是我的記憶。”莊周盤腿坐在地上,衣襟半開,毫無形象可言。他看著北冥鯤的臉,突然又笑出了聲:“喂,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現在的臉和以前的我很像嗎?”
北冥鯤正要伸手去觸摸那片水幕,聞言有些惱怒:“我就仔細看過你這一個人類,不照著你的樣子變我照誰變啊!”語罷,他的手指已經碰到了那片水幕,頓時,一幅幅畫面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畫面中,莊周穿著一身破舊衣服,帶著破斗笠,赤著雙腳坐在河邊垂釣。那只蝴蝶停在斗笠的邊緣翅膀微微扇動。他手持一根像是用新砍的竹子做的魚竿,腳邊還放著一個破魚簍,魚簍里什么都沒有。
兩位身著朝服的官員站在他身邊,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們回去吧,我對那個位置沒什么興趣。”莊周抬起釣竿,從魚鉤上解下一條食指長的小魚拋回水里,又重新掛好魚餌下鉤,在這個過程中并沒有看過那兩位官員。
“您就不再考慮一下了嗎,只要您能夠輔佐大王治理天下,只要是您想要的,無論是美女財富還是滔天的權勢,都是唾手可得,更何況,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機會,錯過可就沒有了。”那兩位官員似乎并不死心,循循善誘,所說的內容也是充滿了蠱惑性。
莊周輕笑一聲,卻是問了他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我聽說大王曾在東海捉到一只神龜,那神龜不過尋常烏龜大小,背上卻有自然形成的松枝祥云圖案。大王把它用錦緞包好,放在竹子做的匣子里,珍藏在宗堂上。可有此事?”
兩位官員對視一眼,左邊那位點了點頭,揚聲道:“這是自然,先帝們對于這件祭品無比喜愛,保佑我國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國泰民安。只是不知……為何提及此事。”
莊周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斗笠上的蝴蝶也隨之飛舞:“無事,只是……那神龜比起活在爛泥里搖尾巴難道更喜歡被人包在錦緞里做成祭品嗎?”
剛才還面露倨傲之色的兩個官員被他這話噎得臉色漲紅,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莊周接著說:“你們可以回去了,請告訴大王,草民謝過大王好意,但是比起廟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緞,我還是更喜歡在這世俗的爛泥里逍遙地搖尾巴。”
此言一出,他的魚竿便是重重一沉,竿頭壓出一輪殘月。莊周的斗笠在他和咬鉤的大魚角力的過程中掉落在地。那只蝴蝶翩翩起舞又緩緩消散。
北冥鯤心中一動,那只蝴蝶所代表的東西在他心中漸漸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