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絲毫沒有注意到蝴蝶的消失，但是他感覺到自己不再那么吃力了。魚竿一揚，那條大魚躍出水面。在明朗的陽光下，宛如在空中飛舞。
那是一條由水組成的鯤，一接觸空氣便化身鵬鳥，脫離了魚鉤在莊周頭頂盤旋，最后變成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莊周的衣衫。
莊周愣住了，以往熟悉的蝴蝶沒有出現。他這才發現，那頂斗笠落在地上，蝴蝶早已不知所蹤。
那段記憶到這里就結束了，北冥鯤看向一旁的草地，莊周雙手枕頭，懶散地躺在那里。
感覺到他的目光，莊周看向他，笑了：“我從那時就已經悟道了，只不過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的逍遙道，沒有你遨游三界的那種霸氣，也沒有列御寇御風而行的那種瀟灑，但我生在這天地間，自有一番不為俗物所累的灑脫，這才是我的逍遙。”
“那個蝴蝶，是你的束縛嗎？”
“哈哈哈，你看出來了啊。對，那是我的束縛！自從我上次做了那個我變成了一只蝴蝶的夢，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我在夢里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里變成了我。究竟夢里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現在的世界是真實的，我這個人真的存在嗎還是只是蝴蝶的一個夢。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那只蝴蝶也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那些看似保護我讓我免于傷害的蝴蝶，也阻礙了我感受這個世界的真實，成了我悟道路上的阻礙。不過我既然已經悟道，這些也就不復存在了，我就是我而已。”
“那你……這么多年就一直在世間游歷嗎？”
“哈，那到也不是，有時我會在一個地方住上十幾幾十年，感受那里的變化，在紅塵里感受世俗，穩固我的道心。”莊周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灑在自己臉上，微微瞇起眼。
北冥鯤也學著他的樣子躺在草地上，又問道：“那你以后呢，就沒有考慮過飛升成仙去天界看看？”
“天界？還是算了，我連這世俗的規矩都覺得麻煩，天界的規矩就更受不了了，再說，上去受那規矩，我還不如不悟這道。”莊周說著，像是想起來什么有意思的事，又笑了，“我可不是那猴子，我這樣就挺好的，在這邊天地逍遙，天地就是我的棺槨。”
北冥鯤坐起身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繼續我在這人界的游歷了。”
“不用我陪你嗎？”
“你？”北冥鯤斜睨著莊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帶著一個醉鬼上路。”說著，他便站起身來，向著原來前進的方向走去。只剩下莊周還在原地，嘴里哼哼了句：“我這也能叫醉？你是沒見過和我同時期那個酒仙，那才真的是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