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隊被堵得無話可說,總不能大張旗鼓的讓茅山道士來抓鬼,他樂意,領導也不能同意,這是明晃晃的往科學主義的臉上扇耳光。
房間內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坐了一會,區隊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他對聶晁說:“你要不要先搬到我家去住?”
聶晁愣住,隨即搖頭,“不用了,謝謝。”
他不習慣跟別人住一起,會讓他感覺很沒安全感,像是脫光了衣服,沒有任何**可言,聶晁拒絕區隊的好意,不過還是感激對方愿意幫助自己。
普蘭市接連發生命案,兇手又遲遲沒有抓獲,消息靈通的吃瓜群眾在網上展開熱烈討論,就像當初馬航事件,能出好幾百個不同的版本。國家之間的利益斗爭是大板塊,之后開始散播是靈異事件的謠言,然后復仇暗殺,更有離譜的直接認定為這是末日來臨的征兆。
總之,沙雕網友的腦洞是層出不窮,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的變成真的,真的變成假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唯有時間可以論證。
今年的大團圓日,注定是不能平靜了。
聶晁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邊,看外面煙火盛放,家家戶戶其樂融融,而他則孤身一人,品嘗這種獨在異鄉的失落感。
“大河向東流啊……”
他擱在床頭柜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突兀的響起,差點把他嚇得魂飛魄散。聶晁拿過手機一看,發現是他親娘的號碼。
“喂?”夏天的時候他主動給家里打過一次電話,之后就各過各的,他老娘從沒給他打過電話的。
那邊傳來一陣吵雜聲,然后過一會又安靜了,聶晁才聽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兒啊?”
聶晁的心因為這個久違的聲音顫了一下,鼻子猛然一酸,險些哭出來,“嗯……”
他閉上眼睛抬頭,沉淀掉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情緒,不就是過年了別人都是熱熱鬧鬧一家團聚,自己沒人要沒人愛的覺得失落么,有什么好心酸的,哭屁!
鎮定點!聶晁。
“過年了啊……”那邊又說,“你在城里怎么樣啊?吃飯沒得?冷不冷得?下雪那不?你都多久沒回來過年咧。”
聶晁捂住嘴,“啊……挺好的,普蘭不下雪,就是冷,吃過了,跟朋友吃的大餐,你們呢?年夜飯吃什么。”
那邊的聲音大了些,“家里宰了年豬,就是那頭咯……尾巴被兄弟咬了一截的小黑豬,賣的時候人家嫌它沒有尾巴,就沒得要,家里留下養著了,前兩天你爸跟三叔他們殺咯!”
“嗯……”
聶晁不敢多說話,怕自己忍不住崩潰大哭,他暗罵自己孬種,一大老爺們為不能回家過年就哭,出息。
他從小到大對那個家的感情極其復雜,小的時候他怨恨父母的無能,怨恨他們的貧窮,怨恨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之后,他見到年過半百的父母還要佝僂著背脊在田里勞作,他們不識字,不懂什么大道理,卻也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村子所有人都非常愚昧,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生了女兒一般都要賣掉或者拿去送人,有些干脆直接悶死,即使活下來的也是在每天的打罵中長大,再被拿去換取彩禮錢,嫁到更加沒有自由可言的窮鄉僻壤。
聶晁也是在長大之后才從村里人的嘴里得知,他老娘就是很小的時候被賣了這里的,在他家當童養媳,13歲就生了第一個孩子,因為是女兒就被他奶奶丟到池塘淹死了。聶晁很少去回憶自己陰暗的童年,但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閃過他老娘瘦小的身影,以及夜里的低泣聲。
那是他一輩子的噩夢根源,哪怕他想忘記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