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堵皇城,乃九族之罪,便是只圍不攻,也足以舉家斷頭,流放宗親,放眼整個上京,能有如此膽量和實力之人,也就只有——
“徐莽?!”
御書房內,元和帝豁然起身,將蕭景帶回來的密折重重掃落。
早上勇毅侯進宮稟奏災民突增之事,他便立馬派出蕭景去查探,短短半天就傳回消息,說徐莽圍攏上京之后,已經絲毫不再加以掩飾,直接抗出南陽大軍的旗幟,蓄勢待發,直指皇城。
就在前一刻,他剛剛頒下封城禁令,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陸侯躬身立在下首,見他發怒,緩緩將奏折拾起,重新擺在桌子上,恭聲道:“皇上息怒,徐莽膽大包天,竟敢借著南方大雪,早早布下如此大局,還請皇上賜下虎符,第一時間調令南北大營,或能及時趕回,解上京危難!”
元和帝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南陽王這場謀反蓄謀已久,什么放糧賑災,什么舉辦燈會,怕不都是借機掩護自己擁兵的假象!
他一直就覺得反常,卻不想徐莽竟會在太后壽辰的前夕,提前準備了一份“大禮”!
抬眼看向正義凜然的陸侯,他鳳眼微瞇,審視之色沒有半點掩飾,喝問道:“安置災民一事乃侯爺親手操辦,上京突然多了幾萬人馬,難道事先都沒有半點風聲?!”
陸侯被質疑,不禁抬高聲音道:“皇上是在懷疑老臣?!”
元和帝抿唇不語,忽而話鋒一轉,語氣也軟了下來:“陸侯為國鞠躬盡瘁,朕怎會懷疑侯爺的忠心?可是召集六萬人馬會有多大的動靜,你身為武將,卻沒能第一時間察覺,這讓朕~~該如何判斷?”
陸侯抱拳道:“安防失察,確實是臣之過,誰能想到他竟借著災民的涌入,早就做下了精心安排,更是趁著年關將盡,突然作亂,不過好在為時未晚,還請皇上趕緊賜下虎符,調動守城禁軍早些部署,再傳令南北大營,讓他們及時行軍,與禁軍里應外合,包抄叛軍!”
上京地處平原,五萬大軍不好藏匿,南陽王的主力軍在南陽,從未接到大軍異動的消息,他已經派人快馬去南陽打探,得知南陽大軍從年前數日便零零碎碎前往上京,怕動靜太大,留下兩萬,總共動用了三萬。
而且沿途冰雪消融,蕭景派出的探子發現無數無名尸體,身上衣物皆被人除去,顯然是之前趕往上京的災民,還未等到達上京,便已經被南陽軍截殺,然后取了災民的衣物易容,為的就是混進上京,這番謀劃,不可謂不精心。
大淵武將,能與南陽王相抗衡者,除了陸侯已經找不出第二人,元和帝右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一時有些拿不準主意。
徐莽是算準了時間反的。
守城禁軍不過兩萬,而今天氣慢慢轉暖,路上積雪融化,到處泥濘,等南北大營接到調令,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趕來,那時候,只怕天下早已易主,塵埃落定。
而且消息到底能不能送出,誰也不敢保證,叛軍已經圍了上京周遭,信鴿已經不能用了。
兩萬禁軍,已經是他最后的籌碼。
他目光看向蕭景,除非讓蕭景親自去傳信,以他的輕功,既可以不驚動叛軍,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軍營。
上京城墻高聳,易守難攻,面對六萬敵軍,即便再不濟,堅守個五六天總不成問題,再艱難些,應該也能支撐個**天,而且北大營中素來練有急行軍兩萬,八天的時間,足夠趕來了。
但他擔心的,遠遠要比這些可怕。
假若,這是勇毅侯與徐莽聯手做局呢?
他自是知道陸侯鞍前馬后,出資出力安置災民為的什么,可萬一他早已經等不及要讓墨允坐上這把椅子呢?
如此一想,冷汗瞬間布滿脊背。
虎符就在身后的暗格中,但給,還是不給,他無從判斷。
榮華宮里,榮妃坐立難安,一遍一遍催促蘇小酒去看去找陸侯的內侍回來沒有。
“娘娘,外面有人從門縫中塞進一張紙條!”
一名小宮人跑進來,蘇小酒正在門口翹首以望,榮妃道:“小酒快看看,可是侯爺來信?”
蘇小酒接到手中,沒打開就斷定不是陸侯送進來的,因為那是一張草紙,說是一張,倒不如說一團更確切,草紙本就單薄,已經快被揉爛了。
打開,上面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速速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