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太子斬殺親王?
韓田氏驚恐的看著傳聞中性格清冷寡淡平和的新晉太子,吐出這句話時眼都沒帶眨一下。
此事于禮法和國法都容不得,她明知道不可為違,但瞧這叔侄二人一個比一個下得去狠手,真不愧是血脈至親,勸阻的話便沒出息的卡在了嗓子眼。
畢竟她不會傻到為了給七王爺求情而得罪太子。
紹崇顯在臺階上滾落,腦中清明了不少,模模糊糊聽得蕭景要殺自己,想開口罵幾句,卻渾身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正跟那孽種并肩站在高階上,而自己卻只能跌落在塵埃處仰望,這種二十六年來從未有過的屈辱讓他猩紅了眼,最后硬是憑著意志站了起來,與蕭景隔空對峙。
方才還晴朗的天空突然就起了風,夾雜著春天最后一場雨,細細密密的灑落下來。
紹崇顯酒后煩熱,穿的衣裳很是單薄,被風一吹,冷熱相激,不受控制的咳了幾聲。
他一手撫著胸口,方才那里被蕭景踢過,每咳一下,都帶著筋脈斷裂的痛,再咳,掌心赫然一片殷紅。
“主子!”
玦鷹被蒼聯迫著跪在地上,見紹崇顯在風中搖曳的身影,又吐了血,自責的難以復加,早知道如此,便是拼著惹主子生氣,他也不該放任他來東宮。
主子為那蠢女人做了那么多,她卻一無所知,心疼主子的付出,所以當主子喝醉酒直闖東宮時,他只是稍作阻攔,也就隨他去了。
私心里,他也希望主子能來將蘇小酒狠狠罵上一場,哪怕只是出出氣也好,卻沒想到,自己太不中用,竟害得主子受傷,看向紹崇顯的目光心疼又自責,更多的,是對蕭景的怨憤。
世人皆知七王爺不會武功,他卻下手這樣重,分明就是故意的!
蒼聯見他妄動,長劍又往玦鷹頸間遞了遞,玦鷹卻毫不在意,奮力掙脫出去,用自己身體支撐住紹崇顯,混不顧被劍鋒劃破的血肉。
望著這對主仆,蘇小酒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紹崇顯固然可恨,可之前被困車廂時,他也真的不顧一切救過她。
而且剛才玦鷹沖過來時,情急之中也沒忘將長劍轉個方向,改用劍柄對著自己,很明顯,他只是因為自己踢了紹崇顯而生氣,并不是真心要殺她。
那說明什么?
說明紹崇顯對自己沒有殺意,所以玦鷹不敢自作主張。
理智分析這件事,紹崇顯闖東宮是有錯,但罪不致死,若蕭景一意孤行將其斬殺,對紹帝,對天下都沒法交代。
再加上紹崇顯方才殿中說的那些……
她本不相信什么酒后吐真言,但又找不到紹崇顯專門跑來騙自己的理由。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若當真為了權勢而奪娶秦家女,根本沒必要編出這么一套說辭來掩飾自己的野心。
頭一次見蕭景如此震怒,她醞釀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要不今日還是算了吧?他喝了酒,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本王知道!本王從來沒像今天一樣清醒過!”
蘇小酒狠狠瞪了玦鷹一眼,還不快捂住你主子的破嘴!真想把小命交代在這嗎?
玦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沒動手,而是一狠心,接過紹崇顯的話茬繼續說道:“枉費王爺一片苦心,為了怕你受委屈,連夜去給秦太尉一家教訓,你卻好賴不分,將他重傷,這筆賬,某遲早要找你們算!”
“你這話什么意思?”
玦鷹冷笑一聲,看向蕭景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主子怕你最后解決不了秦家,所以才將秦家小姐搶去府上,得知秦夫人白日里輕慢過她,當晚便賜了鴆酒,不惜給自己留下個殘暴無度的名聲,如今不過是醉酒鬧上一鬧,你們便借機要打要殺,當真是不要臉!”
若非實在替主子不值,他本不想說出真相,跟隨主子多年,他還從未見主子將哪個女人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蘇小酒就是矯情,別說嫁給當朝太子,便是京都隨便哪個權貴,家里不都是三妻四妾,怎么偏偏就她容不得了?
一個如此善妒的女人,偏偏被兩個男人爭來奪去,他只能感慨,主子什么都好,就是這看女人的眼光,不大行。
紹崇顯自剛才喊了一句后就不停的咳嗽,指縫里流下的鮮紅令玦鷹觸目驚心,憤然看向蘇小酒道:“你若還有幾分良心,這就放了我們主子回去,若覺得不夠解氣,玦鷹愿聽憑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