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崩裂得挺厲害,已經有血珠,順著裙擺流下來。
三七任由她跪著。“太醫說,你的傷口已經快愈合了。”
安如嵐沒說話。
神色黯然地低下頭去,露出一段雪白細膩的脖頸。
這樣的姿態,便是不回答問題,也讓人心生憐惜,不忍苛責。
不得不說,她對于對付年輕的男人,的確很有手段。
怪不得只是太卜令府的一個庶女,卻成了京都無數貴公子的白月光。
三七勾了勾嘴角,笑意嘲諷。
“安美人果然心性強大。已經結痂的傷口,硬生生戳開,應該很疼吧?”
安如嵐身體晃了晃。
蒼白著小臉。
“大人,我沒有——”
三七高高在上的俯瞰著她。
之前還蒙在臉上的溫和之意,蕩然無存。
儼然就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冰冷機器。
“沒有?美人是逼著我檢查傷口么?”
三七雖然不是太醫,但因為身處騰蛇神衛的緣故,從小到大受的傷不計其數。
區區劍傷,又沒傷及要害,會崩裂成這樣?
真以為他傻呢?
安如嵐:“……”
她不敢接話。
因為這傷口,的確是用她簪子戳破的。
她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眼下能救她的,也許只有這道傷了。
她再次叩拜下去,額頭緊貼著地面。
冰冷的寒意從地上竄出來,她的心跟著顫抖起來。
她不能,她絕不要,去大司馬府伺候那個老頭子!
“——是我,是我用了心計。”
“可那也是因為,我只想留在宮里!只想每日看到陛下!”
她神情急切,伸手就要去捉三七的衣擺,卻被那年輕的內監避開了。
不僅避開了,臉上還瞬間蒙了一層寒霜。
整個人都氣場陰郁起來,仿佛她無意間越過了什么雷池。
三七冷冷看著叩拜在地上。
被風雪凍得臉色發白,衣袍還在滴著血的小姑娘。
嘖,換做別人,只怕不是被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
就是被這種決然無畏的態度打動。
只可惜——
他無心也無情,恰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姑娘如此抗拒陛下將她賞賜給大司馬,卻沒有在剛才的大殿里直接反駁。
而是把情緒壓下來,迂回向他求情。
很聰明。
若是當眾違逆了陛下旨意,那就不僅僅是得罪了陛下,還得罪了大司馬。
可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現在悄悄與他說,就算不成,大司馬府也是條后路,還是可以去的。
三七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
一貫隱藏在溫和表象之下的惡意性格,展露出來。
“是不是覺得你很聰明?”
安如嵐:“……”
頭頂的聲音冷冷傳來,比從殿外吹來的徹骨寒風更令人絕望。
“從最開始救駕起,你就用你的心機在算計。”
“救駕?呵。”
那冷笑聲從頭頂傳來。
像是在宣告她的死刑。
…
一只冰冷的手,強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捏得非常痛。
安如嵐卻來不及痛呼或斥責他放肆,就被他帶著殺氣的陰戾目光嚇住了。
“你那救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