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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寂寂。
距離北燕與大夏邊境數十里外的一個邊城。
一個衣衫單薄的姑娘,趁著夜色,跌跌撞撞從客棧里逃出來。
她對這里并不熟悉,只是本能地想離那客棧遠一點,再遠一點。
她在邊城里走了將近一個時辰,腳底已經磨出血泡。
這才終于在城北一條巷子里停下來。
靠在一戶人家堆在墻外的柴垛里,她抱著膝蓋昏昏欲睡。
心想著,等天亮了,就趕緊出城,逃出去。
剛有些朦朧的睡意,忽聽得附近幾處人家的狗,接連起伏地狂叫起來。
把這疲憊蒼白的姑娘從打盹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雪亮的光芒從巷子口晃過來。
馬蹄聲,人語聲,明晃晃的燈光割破暗夜。
騎在棗紅色馬背上的貴族公子,縱著馬,朝她靠近。
噠噠的馬蹄聲,敲在石路上。
聲音在小巷子里回蕩,吵得人心臟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疼。
“殷姑娘,你跑什么?”
“本少爺說了,剛好順路,能帶你去上京城。”
“莫非你,信不過少爺我?”
那人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長長的馬鞭探過去,輕浮又挑釁地挑起其下站著的姑娘的下巴。
姑娘被迫仰頭看他,露出花莖一樣纖細修長的脖頸。
像是被嚇傻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騎在馬上的貴公子見她如此柔弱倔強,憐愛之心頓起。
半夜逃跑的怒意,都被驅散了大半。
他臉上帶著笑。
“殷姑娘,夜里涼。你出門散步,也不帶件斗篷。”
“少爺我看著,心疼得不得了。這要是凍病了,可怎么辦才好?”
“來,快隨我回去吧。”
殷姑娘認清了現在的局面之后,不再抵抗。
她撥開他的馬鞭,迎著夜風往回走。
自那棗紅色大馬身邊經過時,她丟下一句。
“囚三年,或,杖一百。”
貴公子:“什么??”
傻逼,拐騙婦女,囚三年,或杖一百。
姑娘面無表情,就這么擦肩而過。
貴公子摸了摸下巴。
……奇怪,他怎么覺得她在罵他?
怎么可能呢!這么清冷柔弱的殷姑娘,怎么會嘲諷人呢。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感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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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老太太進了安宅,整座宅院面貌煥然一新。
之前過年時,安遠道被皇城司抓走,整個家里的主子就剩下田姨娘和安遠道的長子,安啟明。
一個庶長子,一個是姨娘,兩人八竿子挨不著。
各過各的快樂日子。
老太太一回來,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田姨娘想要去請安,連老太太面都沒見著,就被她身邊的大丫鬟打發回了院子。
責令,老爺不在家期間,姨娘們都好生在家呆著,別穿得花枝招展,到處亂逛。惹老夫人不悅。
姨娘們,自然也包括了林姨娘。
一時間,只剩下安昭明在老太太身邊隨侍。
至于安啟明,安家老太太嫌棄他娘德行不檢,本就不喜歡他。
且這孩子資質又很是一般,自然不能跟嫡生的孫子相提并論。
任憑外面如何風霜刀劍,秦聽荷只在自己的秋霞齋里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