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后,六個進攻的村落已經收攏了莊園村落的所有尸體。只有十幾名婦女與二三十名兒童得以幸免。孩子們都是三四歲的年紀,婦女們都是極其軟弱的,即便是遭到家族被屠盡的打擊,她們也只是瑟瑟抖,一聲不吭。
尸體被架在柴堆上,一把火點起之后,燒灼尸體的臭味很快就彌漫開來。聞到這味道之后,張略再也忍受不住,竟然跑道一邊嘔吐起來。
戰場上殺敵,張略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現在參與到屠殺中,他內心深處有著強烈的反感,幾乎把胃里的東西給吐了個干凈。不過大腦還是頗為清醒——這兩個小莊園村落絕對不是什么純潔的天使,他們殘暴對待自耕農村落的行動,張略只是沒有親眼見過,只是沒有親身經歷過而已——有今天的下場,必然是咎由自取。
根據約定,太平道不要財貨,只取糧食。搬了糧食之后,張略帶隊先離開了村子。在約定的聚集地,張略與帶隊進攻另外一個莊園村落的裴元紹、周倉匯合了。
另一支部隊人數齊全,定然是打了一場全勝之仗。裴元紹的臉色非常難看,見到張略之后,他悶聲悶氣的說道:“我這邊幾乎給殺光了。”
“我這邊也是。”張略答道,“下一步就是季家鎮。”
沉默了片刻,周倉突然說道:“渠帥,這平原郡是待不下去了!要是每個村落都是這樣,這是人間煉獄。”
在太平道興起前,大漢社會的階級矛盾就到了一個爆發的邊緣,各地已經是民間械斗不斷。太平道與漢軍激戰,整個大漢都失去了彈壓的力量,仇殺加倍的激烈起來。
原本就貧困的平原郡就沒有能力支撐起一個向外擴張的政權,眼下這樣一個在激烈的地主豪強與自耕農、佃戶仇殺中日漸殘破的平原郡,更沒有一統天下的根本。
只是親眼看到,親自參與了激烈的仇殺之后,張略已經在考慮,當時南下時所說的是在青州召集人馬,或許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轉回頭與冀州主力匯合。
“渠帥,我等能讓此地的百姓和我們一起走么?”裴元紹見其不吭聲,忍不住又問了自己更加關心的內容。
張略早就亮明了態度,此時最要害的莫過于召集人馬。村民們破了兩個豪強的村子,他們已經玩命的往自己家搬東西。若是破了季家鎮,天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著據守季家鎮。若是那樣的話,村民們怎么可能還會選擇繼續跟著太平道。
張略現在情緒頗為低落,他到現在領著自己的部隊也殺過上千的漢軍。漳河河谷一戰,若是加上因為張略而死的漢軍,上兩千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次破了兩個村子,兩個村子至少死了兩千多人,這感覺對張略來說非常不好。
即便如此,他也強打起精神說道:“老裴,季家鎮是一定要打的。我們現在的糧食只夠吃一個月,若是不能打下季家鎮,我們吃什么去?至于百姓怎么想,那就只能給他們說道理。”
周倉建議道:“渠帥,不如這樣。若是打下季家鎮,我等不妨把鎮子給毀了,若是有一個完整的季家鎮落在了當地百姓的手里,他們怎么還會想跟我們走?”
“打了再說。”張略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