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本將倒是要細細一觀了,看看他們究竟有多么悍勇。”
皇甫嵩目光不離戰場,這時劉校尉部的前鋒已經開始沖擊。在那數百肉袒的黃巾力士后邊是幾列黃巾兵的弓弩手,迎之放矢。箭矢如雨,漢兵里有不少人避之不及,中箭倒地。箭矢雖急,然敵我相距太近,矢不過兩發,沖在前邊的漢兵已接觸到了黃巾力士。
這些死士雖然肉袒無甲,可斗志高昂,齊齊舉斧,同聲大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數百人之呼聲竟然震天動地,遠在數里之外的漢營里的戰馬都不安得嘶鳴起來。呼聲罷了,數百人持斧橫握,伴隨隆隆的戰鼓,大呼奮擊,不避敵眾,雖死不退。
大斧是一種中型兵器,其長度介於矛、刀之間,因其用鐵多,較之矛戈費工費料,所以在戰場上不常見,而一旦成建制的出現就會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沖擊。矛只能刺、擋,斧可以直砍、砸,這兩種兵器的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當勇士使用大斧的時候。
盡管漢營里的望樓距離戰場較遠,但當看到這數百黃巾力士揮動大斧,呼喝奮戰的時候,皇甫嵩等人亦不覺吃驚震動。在厚重、鋒銳的大斧前,矛戈雖長,卻毫無用武地。諸人親眼看到,只片刻功夫,只他們的視線所及處,就至少有十余支漢兵的矛戈被大斧斫斷。砍斷矛戈后,隨之揮斧橫擊。出擊的這些漢軍兵卒皆穿有皮甲,可卻根本就擋不住大斧之斬,有的被砍斷了胳膊,有的胸腹被砍傷,有的甚至被橫腰截斷,而有的則頭顱橫飛。
這般慘烈之狀,饒是漢軍諸將等屢經苦戰,亦為之失色。
傅燮驚道:“賊有越人之蠻勇!”
越王勾踐與吳王闔廬戰,使死士挑戰,至吳陣,呼而自剄。眼前的這些黃巾力士雖然還沒有到自剄敵陣前以震動敵人的程度,但肉袒持斧卻也差不多已經顯示出他們相同的不畏死了。
梁衍、閻忠色變,傅燮復嘆道:“真精銳也。”
適才與董旻對噴的那個司馬瞠目結舌,驚駭無言。
數百黃巾力士迎擊三千余漢兵,不但不落下風,反而盡占上風。黃巾兵營前的主陣里戰鼓擂動,隨著軍令,這些死士邁步向前,硬是在重重的漢兵進擊下殺出了一條血路,前行十余步,復又分為兩路,一路轉向左,一路轉向右,所過處,無論前面有多少漢兵,盡數摧折。
區區幾百人,居然慢慢地攪亂了三千余漢兵的陣型。
猛然聞得黃巾營中戰鼓大作,營門大開,十余騎從側門里驅馬馳出,繞過前邊的主陣,直擊劉校尉部的側翼,卻竟是把適才劉校尉所用的戰術原封不動地給以奉還。
漢營望樓上諸將齊現驚容,皇甫嵩聽到不遠處的兩座望樓上傳來陣陣驚呼之聲,而身邊的這些將校雖然因為皇甫嵩在的原因沒有人失態驚呼,可也有不少人倒吸冷氣,一人喃喃說道:“方才劉校尉正奇兼用,這賊兵卻是學得快。……,這出營的賊騎小帥是誰?只帶了區區十余騎就想突破劉校尉的側翼么?”
董卓部主簿田儀,一直沒怎么說話,這會兒接口答道:“不知其名,唯知賊兵呼他為丈八左豹,可能是姓左。”
董卓麾下三大謀士:長史李儒,司馬賈詡,主簿田儀。
黃巾軍中多為窮苦百姓,不識字,因此為了方便傳誦威名,軍中凡是有勇武才干的將校通常都會被起個綽號,這綽號往往是根據他們本人的某個特點而起的。名為“丈八左豹”,“左”大概是姓,“豹”應該是形容此人勇猛如豹,“丈八”則指的是此人之兵器,一桿丈八馬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