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見狀心道:“不好!”
他贊同梁長史、閻主簿的意見,也認為劉校尉恐怕要落敗了,卻是因為他看到排列在黃巾營外的那黃巾兵主陣在迎對敗退的那千余同袍時穩立不動。既然穩立不動,說明必有后手。
果然,正如他和長史、主簿之所料,敗退的那千余黃巾在快要退到營前主陣的時候,發一聲喊,分為兩股,向左右奔去,不但沒有沖擊本陣,反而將本陣一下暴露到劉校尉部的前方。
從皇甫嵩這里望去,可以看到劉校尉部在敗退的那千余黃巾驀然散走之后,整個陣型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劉校尉有些措手不及,大約也是意識到了中了敵人的誘兵之計,好像有撤退之意,然而此時他們距離黃巾兵的主陣只有百步之遠,卻是退之不得了。
鄒靖轉身,向皇甫嵩進言:“將軍,劉校尉似是中了賊兵誘敵計,靖愿率本部出營救之。”
皇甫嵩搖了搖手,說道:“今日出戰本就是為試賊兵戰力,勝敗不重要。劉校尉雖中賊計,本部四千人傷亡不多,猶有三千余,且陣型未亂,縱使會有小敗,安全撤回應是無礙。”
鄒靖應道:“是。”
轉回身,接著觀戰。
適才出營的黃巾兵卒約有五千人,分出了千余人去擊劉校尉部,剩下的還有四千兵卒左右,此時悉數列陣營前。宗員於望樓上遠望之,說道:“劉校尉中賊計,深入敵中,前為賊之堅營,后距我營甚遠,當此之時,只有奮力進擊,將眼前之賊擊潰,才能安然撤回。”
若不把列在黃巾營外的這四千黃巾兵卒擊潰,那么在撤退時就必會受到他們的追擊。行軍打仗靠的是一口氣,進攻時氣可能提得很足,可一旦撤退,這口氣就沒了,氣一沒,斗志就沒,斗志一沒就任人宰割了。盡管皇甫嵩在漢兵營外放的有接應人馬,而且其中有騎兵的存在,可畢竟距離劉校尉部比較遠,就算能及時地趕過去,劉校尉部恐怕也會傷亡慘重。
這是兵家的常識,劉校尉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很快就約束住了部眾,不再有撤退之想,復又振作擊鼓,連揮旗幟。他用的是紅旗,在上午的陽光下很是顯眼。望樓上的諸將看得清楚,宗員說道:“劉校尉是要麾眾突擊了。”
雖聽不到劉校尉的命令,但能看得懂他的旗語。
列在黃巾營外的四千黃巾兵卒陣中,隨之也旗幟搖動,站在最前邊的幾隊兵卒忽然分向左右,數百人從他們分開的道中走出,排列到了陣勢的最前。漢營望樓上的諸將觀之,梁衍等這些后來的將校盡皆驚訝,宗員、董旻等亦為之變色。
牛輔口快,哎呀叫道:“沒想到廣宗賊這么快就派出了他們的精銳!”
董旻變色之余,不忘瞧了先前說話的那個司馬一眼,冷哼一聲,說道:“這是廣宗的精銳,你可以等看完他們的戰力再說一次‘廣宗黃巾不過如此’!”
出陣的不過數百黃巾兵卒而已,望樓上的諸將卻為何盡皆吃驚變色?卻是因為這數百黃巾兵卒的打扮實在奇怪,他們沒有一個人披掛鎧甲的,悉數肉袒,**上陣的,皆持大斧立於陣前,兩軍激戰之際,驀然出來這么一群人,令人觀之即生震撼之感。
皇甫嵩說道:“這就是爾等所言之黃巾力士么?”
先是盧植、后是董卓,都曾與這支廣宗的精銳銳交過戰,宗員、董旻諸將對他們印象深刻,包括董卓在內都給皇甫嵩提過。
宗員答道:“是。廣宗城內和城外的賊營里像這樣的死士共約有五千人,乃是張角從冀州數十萬黃巾道眾里精選出來的,悉為勇士,盡不畏死,下吏多次與他們接戰,著實悍勇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