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羅川那為難的樣子,關山索性代替了他,用溫和委婉的語氣繼續和老人聊著:“確實是有些事情我們暫時還沒辦法肯定,您先別想太多。我想問下,您對您的兒媳許小青有什么要說的嗎?她這個人怎么樣呢?”同樣的話,如果換做別人來說或許就會讓人覺得比較生硬,但是關山卻把這問話的語氣拿捏的像閑聊一樣剛剛好。婆媳關系一直像是一大難題一樣困擾著天底下大部分家庭。關山想看看這位老人口中的許小青是個什么樣的人,也許從苛刻一些的角度來說,只有張老太太才最能客觀評價,從而幫助羅川他們認清那個第一證人的證詞準確性。
老人一聽關山問到許小青,忍不住笑了下說:“我家那個傻姑娘沒什么可說的,在她和張武還沒結婚的時候我就認識她,本性簡單,為人實在。有時候可能頭腦有些簡單,沒有那么細心,沒有那么多的心眼兒。但是我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嘛,她絕對是個本本分分過日子的好媳婦。我看她,就像看自己親生女兒是一樣的。她對我也好,還總替她大哥張文留意著單位里的單身姑娘。生了孩子沒多久就開始繼續上班了,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我呢,在懷張文的時候啊,就希望能生個女兒,當個貼心的小棉襖。可沒想到,第一個就是個兒子。幾年之后我再懷張武的時候,本來是懷上了雙胞胎,我還指望能是龍鳳胎呢!但是結果四個月的時候就沒了一個,只生下了張武。所以,這輩子沒有女兒的命了,我把小青也就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啊。”老人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表達的很直接明了,看得出她對許小青的評價是真心的,不是故意說給羅川他們聽的。只有提到那雙胞胎的時候,老人的表情上還是有一些難以釋懷的遺憾,但是一想起許小青,似乎也就彌補了她的遺憾。這樣的感情,絕對是真實的。
關山本想再問問關于張武今天早上走了之后的事情,可小輝卻忽然用那稚嫩的童音開口對關山問道:“好看的叔叔,我的爸爸什么時候來接我呀?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
那雙干凈無邪的眼睛,直看進了關山和羅川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他們每天接觸各種各樣的遍態罪犯,那顆心早就在離奇可怕的兇殺案中磨礪的百煉成鋼了。唯獨當看到這一老一小的時候,心底的情緒竟十分明顯。
關山微笑看著小輝,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回話。羅川更是一言不發,他們兩個人誰也不愿意欺騙這個孩子,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從這一趟的了解來看,張武夫婦似乎已經從被害人家屬漸漸轉變成嫌疑人了。張武他在早晨五點的時候就送來了孩子,足以成功的打出幾個小時的時間差。在張文死后,警方通知他的時候,他給警方的假象還像是剛從母親家出來一樣,但其實他早在早上五點多的時候送完孩子就已經離開了。誰能知道他在那幾個小時中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已經變得沒有明確不在場證明了。
就在這時候,柯雪的電話給他們尷尬的局面解了圍。羅川第一次如此開心接到柯雪的電話。
“小雪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找我?”
羅川過于熱情的態度讓電話這頭的柯雪一激靈,頓感有些無所適從,他早就習慣了那個嚴肅、嚴厲的羅川。所以這會兒他愣了一下反問羅川:“羅隊……你沒事兒吧?說話怎么那么不正常?”
“……有事兒快說!”羅川恢復了往日那冰冷的刻板語氣。
這樣一來,柯雪反而也恢復了輕松的說:“我估計我就是命好,絕對的是命好!本來我已經準備好了按照您的那個路線照著三兩天的地毯式查訪各個大小加油站。可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突破!就您說的那條路線上,沒有一家加油站有那種鐵桶,而且人家也有監控記錄可以證明,最近半個月都沒有人用桶來散買汽油。可偏偏就在我在加油站調查的時候,一個大貨車司機跟我說,就在加油站旁邊不遠處的樹林邊,有一個私人加油的地方。您知道吧?就是那種移動加油站,自己弄一輛車,裝滿了汽油,然后再給人非法加油的那種。據大貨車司機說,那地方就提供鐵桶!然后我就一路摸到了那個移動加油車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和現場發現差不多的鐵桶。在詢問了老板之后,您猜猜!誰買過!!”柯雪的語氣變的興奮且激動。
羅川站起身,走到樹后面,淡淡的回了句:“張武。”
“這,這……這不應該啊!羅隊,你怎么會知道!?”柯雪無法接受的大喊著,本以為自己發現了重大線索,而且還是個足以令人出乎意料的線索,卻沒想到,一張嘴就被羅川說中了。
“你能確定么?”羅川現在不但沒有一絲喜悅的心情,甚至可以說十分沉重。
“能確定,已經通過照片指認過了。張武那邊有咱們的人盯著,目前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也許就是圖便宜吧,畢竟這里加油可比加油站便宜多了!”柯雪并非頭腦簡單,只是誰也不愿意往最壞的方面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