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已年過六旬,閱人無數,可乍一見到周逸,仍是眼前一亮。
“你便是……徐府高僧?”
“當然不是。”
周逸雙手合十,垂眸道:“區區小僧逸塵。”
宋縣丞若有所思,隨后瞥向呂捕頭:“奉孝,怎么回事?”
沒等呂無咎開口,香珠已經忍不住拍案而起:“還能怎么回事?這個自稱大胡子的所謂神捕,無緣無故,三番兩次為難我家先生!”
宋縣丞目光瞬間變得清冷:“小小一侍女,竟敢口出狂言,成何體統!”
呂無咎低聲道:“此人牽扯到徐府一樁隱案,同樣是和侍女有關。”
說話間,呂無咎眨了眨眼。
宋縣丞立馬反應過來。
他是八品文官,縣衙中的地位也遠高于胥吏出身的呂無咎。
然而呂無咎不僅名聲在外,交友廣泛,平日里對自己也很尊重,逢年過節沒少送禮。
也因此,每當呂神捕向他求助,身為老好人的他,自然樂意施以援手。
至于呂捕頭用眼神求助的內容,無非兩個字——捧哏。
配合他激怒嫌疑人以便完成探案。
老把戲了。
“哼。”
宋縣丞臉色突然變得嚴厲,盯著周逸:“果然,仗著容顏俊逸,便在徐府胡作非為,誘引侍女,傷風敗俗!”
呂捕頭點了點頭,幽幽道:“說吧,你究竟想對這個桃侍女做什么?”
一旁的香珠快要瘋了,桃你妹啊桃你妹!
她倒是希望和尚能對自己做點什么。
可和尚就是不做,自己也無能為力啊。
畢竟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和尚……除非和他一起睡。
周逸放下手中茶盞,不答反問:“胡捕快,你覺得呢?”
“某不姓胡……”
呂無咎下意識捋了把虬髯,語氣一滯,道:“我詢問過徐府,你自稱俗家姓名為周逸,可尋遍文和縣與附近縣的卷宗,本郡錄入在冊的尚存寺廟中,并無與你相似的僧人。”
宋縣丞緩緩點頭:“哪怕出家人,也非無根浮萍。你若真不是為了騙吃騙喝而進入徐府,大可如實說出你從前念經拜佛的寺廟,容呂捕頭前往印證。”
呂捕頭接口道:“我已問過給你療傷的許大夫,他說你并未患魘癥,更不可能失憶。”
宋縣丞目光閃爍:“哦?竟有此事。許大夫可是誠人君子,絕不會無中生有,逸塵啊,本官看你還是如實招來吧。”
二人光顧著一唱一和,全然沒發現對面僧人眼里一閃而過的詫異與狂喜。
“阿彌陀佛。”
周逸低喧佛號,壓下心頭**,淡然道:“小僧并非廣元郡人氏,聽二位口氣,廣元郡尚存有一座佛門寺廟?不知能否告知詳情,小僧日后或許會去掛單。”
驚喜來得太突然!
廣元郡竟然有寺廟!
那寺廟里一定有和尚!
和尚里肯定有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中說不定還會有一位得道高僧呢!
就算沒有高僧,自己認一位老和尚做師父,同樣有資格批準還俗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小僧在大唐色彩斑斕的幸福生活,就要揚帆起航咯!
看來自己往后還是要多接觸社會融入群眾。
畢竟黑色小字并非萬事具全,多少會漏掉一些有用信息。
呂神捕瞅著笑容滿面的周逸,愈發狐疑。
“哼,某可不會將最后的蘭若清靜之地,告訴你一個假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