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縣城外。
黛青色的丘陵蜿蜒起伏,不見盡頭。
放眼望去,那個只有數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正靜悄悄地坐落于一處溪邊山坳間。
四周長滿了果樹,初秋時節,枝頭已是沉甸甸、金燦燦。
而在村口溪旁,則立著一株高逾八丈,渾圓虬曲,枝繁葉茂的大槐樹。
白袍僧人停下腳步。
他仰起頭,默默觀望著旺財村口,那株三四人難以合抱的槐樹。
身后的侍女吁了口氣:“先生,咱們終于到旺財村了。要不先坐下歇會兒腳吧。”
“小僧不累。”周逸說。
香珠面露深思:“看來先生身體是真好了許多。容奴想想,那部武功好像叫……《踏青云》?是輕功嗎?難怪先生走這么久都不累,看來已經練到家了。”
周逸倒也不打誑語:“應該差不多了。”
香珠驚訝地看向素來低調的和尚:“你該不會真的走路走暈了吧。吹這么大的牛皮,一點不像那個清新脫俗的逸塵。”
《踏青云》雖是一部基礎輕功秘笈,可再怎么說也得花上一兩個月才能修習得爐火純青吧?
前提是擁有不輸隱門當代第一女弟子某珠的武學天賦。
就和尚整天坐在窗口對著秘笈呆看的這種詭異學法,三年內能學會樁功,我就喊你聲阿爺!
周逸懶得理會,目光停留在樹上,久久沒有收回。
香珠奇道:“怎么了,先生?這樹除了粗長一點,難道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還很硬呢。”
周逸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樹干,面露深思。
又粗又長又硬……的大樹?
香珠面紅耳赤,這臭和尚又在一本正經的誤導人了!
“大樹不都這樣嗎,難道還會又軟又短又細。”香珠嘻嘻哈哈說道。
周逸微微搖頭。
“小僧的意思,這槐樹的年歲有些大……數百年都有可能。有句俗話說,物老則為怪,樹老可成精。”
“它真有這么老?”
香珠滿臉驚訝地繞著大槐樹轉了幾圈,嘖嘖稱奇。
“奴聽老人家說啊,就算老樹成精,其實也很可憐,因為它們無法離開根須所生長的土地。哎,奴在胡言亂語什么呢,世間怎會有精怪,徐府向來不允許怪力亂神……”
話音未落,香珠只覺絲絲縷縷的寒意爬滿脊背,如同淪陷入鋪天蓋地的寒潮之中。
與此同時,一陣急劇的破風聲從后方襲來,縈繞耳際,如芒在背。
糟糕!
有人偷襲!
還是一位高手!
香珠瞥了眼一旁無動于衷的和尚,暗暗咬牙。
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她顧不得再偽裝……反正這和尚似乎也已知道了些什么。
她的身形仿佛暴風中的雪花,頃刻扭轉,又似一道向上升騰的煙波,轉眼已掠至離地數丈的半空。
那個明媚嬌憨,總是羞著鬧著說要暖床的侍女香珠已然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眉眼清淡,目光冷凝,紗袖無風翻飛,宛如雪鶴展翅臨風剔羽的少女。
可當香珠看清偷襲者時,眼神卻是一怔。
騰飛于半空的是一名青衣男子,雙臂懸垂,卻如一長一短。
正是七夕之夜酒樓所遇,已至氣感第二階段的青衣仆人。
讓香珠感到氣抖冷的,并非對方高出自己一個層次的功力。
而是對方明顯只是假意試探,空有招式,并無真正的殺氣。
只為逼自己先出手。
“過分!無賴!算什么江湖高手!”
香珠勃然大怒。
可炁已運出,強行收回,只會震傷肺腑。
無奈之下,她只好一掌揮出。
掌前空氣中出現了絲絲縷縷的流波,迅速旋轉,剎那間凝聚成一團風巢。
青衣仆人低眉順眼,臉色平靜,同樣輕輕飄飄地拍出一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