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昆微微點頭,卻未言語。
周逸沉吟道:“難不成,徐公早就認識小僧?”
徐昆目光閃爍:“大師果真忘記從前一切了嗎?我太公雖未詳說,可若是某沒有猜錯,大師應當是來自那座千年古剎……”
“千年古剎?還請施主明言。”
在周逸祥和而平靜實則迫切地注視下,徐昆咬了咬牙,聲音細如蚊蚋:“那便是,京畿之地,天子腳下,曾有‘八方諸寧、萬鬼不侵’之稱的大禪音寺……”
“呃……彌陀佛。”
周逸再喧佛號,眉眼低垂,看似云淡風輕,心底卻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
大禪音寺!
這座號稱天下第一禪宗名剎的古寺,他又豈會不知?
和歷史上的唐朝一樣。
這一時空的中土唐國,也曾有過佛法昌盛、大興寺廟的輝煌歲月。
而身處京城的大禪音寺,更是天下三千寺廟中的佼佼者,高僧輩出,大能如云,時人稱其為圣佛寺。
可隨著二十多年前,大禪音寺為首的四大古剎同時敗落,天下寺廟亦是墻倒眾人推,逐一衰敗。
世人所看到的是高僧大德接連坐化,佛家弟子青黃不接,戒律松弛,德行敗壞,所導致的佛門崩塌。
然而擁有黑色小字的周逸卻知真相并非如此——只因三十六路妖王并七十二方陰主圍攻大禪音寺,方才使得大禪音寺一夜之間淪陷入無常道中。
而后,包括隱門在內的諸多人間勢力趁火打劫,佛門自此崩塌。
倘若“自己”真與大禪音寺有關,那身世的確不凡。
可那時候也才不過是一個嬰兒吧?
難道說……自己已經二十年,沒有過頭發了???!!!
這是何等的臥……服了如來。
“……隔壁的清凈庵。”徐昆大喘了口氣,說完最后半句。
周逸:???
……這又是什么神轉折?
你就是隱藏于徐府的知名段子手嗎?
不過話說回來,那座清凈庵也的確存在過。
無論在哪個世界,寺廟附近,都常伴有尼姑庵。
這當然與某些人的齷齪想法無關。
實乃比丘尼身為女子,身體嬌弱,為防匪徒騷擾,結庵地址大多都會選擇靠近有武僧和護法的寺廟。
故此佛法有云,僧尼不同住一處結夏而居,也不得遠離住處結夏安居。
周逸對于原主的身世之謎興趣不大,他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
……二十多年前,小僧還沒出生,佛門就已經崩得差不多了。
……那么,到底是哪個沒安好心的王八犢子,給小僧剃的度?
……至于對一個嬰兒下這樣的“毒手”嗎!
徐昆打量著面沉似水的逸塵大師,不由暗嘆一聲。
佛門滅亡的慘劇想來已成這位誠心向佛、矢志不渝的年輕法師一生之痛。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大師的度牒在我太公身邊,也只有等太公回府才能獲知真相。倘若大師真不愿留在府內,我便為大師在縣中尋一幽僻小院,讓香珠繼續服侍大師。”
香珠面色一喜,斜刺里見到周逸投來目光,連忙乖巧地耷拉腦袋。
周逸正要開口婉拒。
徐昆連忙道:“實不相瞞,在下另有一事,有求于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