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知道不是那物,否則小僧又豈敢觸碰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論心衣小褻還是佛經,都只是一塊布而已,不可著相,不可著相。”
見僧人驅邪一般不停地喧念佛號,許久,方才勉為其難地用指尖卷起自己的貼身心衣,一臉嫌棄地塞入袖中,阿秀死死抿著唇,快要崩潰。
我阿秀雖是習武之人,可也日夜沐浴芬芳,至于這么嫌棄嗎!
臭和尚……才對你稍微有那么一點點好感,哼!
“這才真正的高僧啊。”
一旁傳來顏曲府的贊嘆聲。
不遠處的兩個神秘人也在指指點點,撫掌感嘆。
秀公主雙手揪著頭發,愈發崩潰……你們說話就好好說話,拍什勞子手啊!彼其娘之!
月光綴滿波光粼粼的河面。
河面遠處,傳來隱隱綽綽的呼喚聲,仿佛在叫著某人的名諱。
“薛少保……”
“薛君可還活著?”
“薛少保若是沒了,我等回去該怎么向東宮交代,嗚嗚嗚……”
顏曲府收回目光。
“秀殿下,是薛少保的下屬來找他了,殿下也該啟程……放心,臣會一直暗中護送殿下,直到出了南庭江。”
“老師……”
一時間,阿秀百感交集。
月色再美,晚風再柔和,也無法化開少女心底濃郁的悵惘。
她悄悄瞅了眼對面的年輕和尚。
和尚安靜佇立在江天月色之下,頭頂瑩瑩白光,白袍獵獵翻飛,忽然低喧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黃虛,散了這霧吧。”
不遠處那名一身朱袍的黃須男子笑道:“玉清河上,妖凡不相見。如今大妖伏誅,當可重見天月。黃某得令。”
說話間,黃須男子抬動袍袖,口中念念有詞。
咻!
環繞周遭的霧氣徐徐退散。
準確來講,是被黃須男子收入袖中。
幾艘大船正在玉清河上沒頭蒼蠅一般亂轉。
隨著霧氣消失,他們終于發現了落難的薛少保等人,大呼小叫地朝這劃來。
秀公主怔了怔,轉頭再去看和尚,心頭微顫。
和尚所立之處,已空無一人。
月色下,劃出一道向遠方延伸的波痕。
波痕盡頭,那顆飽滿的光頭,如江中月影,圓亮而又模糊。
而收了霧的朱紅黃虛男子與銅甲將士,也早已奔出,踏波行浪,一搖一擺,緊隨那光頭之后。
顏曲府嘆息:“從前聽老人說,河中常有神靈在,沒想到今日終能得見。”
秀公主只覺心中空空蕩蕩,有氣無力問:“那兩人便是?”
“是啊。若非是玉清河神,又豈能踏浪行走,在河中生霧,遮擋岸邊凡人耳目。”
“和尚不是也可以……啊!難道這河神也認識逸塵?”
“豈止是認識。言出法隨,敕令鬼神,此乃真正的當世圣僧也!”
顏曲府說完,沉默片刻,方才壓下聲音,繼續道:
“虧得有逸塵大師在,否則這位黃須河神,今晚到底是上來恭賀,又或者做些其它什么,還真是不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