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山昏迷不行。
幸而隨行人員中有位來自京城的大夫。
診斷后,那大夫面色凝重,說薛遠山氣血攻心,身體遭受重創,恐命不久矣。
之后,大夫又從銅盒中取老參并針灸之術,為其吊命。
待到三更天時,薛遠山的氣色與呼吸明顯好了許多。
大夫再行診斷,出來后面露古怪,對眾人言薛太保已無大礙。
眾人皆稱其醫術高超,乃當世神醫。
那大夫卻面露異色,連連推辭,始終不肯居功。
翌日,天尚未亮,薛遠山徐徐蘇醒。
他先是盯著窗外漆黑的天色發了好半晌呆,方才面無表情地洗漱完畢,隨后謝絕了大夫復診的提議,走出艙門。
船尾。
已在隨行宮女侍奉下換了一身白紗般宮裝的靈秀少女,正隨意地坐于甲板,面朝南方,任憑青絲在河風中飄揚。
啪!
薛遠山跪倒在地。
“臣,行為不端,冒犯殿下,回京之后,便會向東宮請辭公主老師一職。”
秀公主沒有回頭。
“所以說,和尚為了激怒你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咯?”
薛遠山渾身一震,匍匐在地,卻不說話。
少女柔淡的聲音響起,“薛少保放心,我一個女兒家,怎聽得懂那些。回京之后,本宮也什么都不會說,本宮希望薛卿能繼續做我的老師,畢竟你學富五車,為人仗義,既是顏師的好友,也是我在長安城里唯一熟人。”
薛遠山暗松口氣,正要謝恩。
就聽少女幽幽道:“我只有一個條件。”
薛遠山心頭一緊,悄悄抬起頭,看向少女那張不輸后宮粉黛三千的純凈側臉,突然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仿佛短短一夜過后,眼前這位,已不再是那個能被自己隨意忽悠擺布的縣城少女。
“殿下請說。”
“告訴我,十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你們要將我送離長安城?”
秀公主轉過頭。
集盡鐘靈毓秀的嬌艷面龐上,浮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說真話。否則,我便讓長安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死胖子,是個重口味的變態佬。”
“你……”
薛遠山又驚又氣,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女。
顏曲府!
你這十四年里,究竟教了公主什么!
怎么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許久,薛遠山敗下陣來,微微搖頭:“好厲害的殿下,可惜生錯了女兒身。”
“聒噪什么,彼其娘之,死胖子,還不說?”
“殿下勿急,殿下別說臟話啊……我說我說,事情大致是這樣的……
十四年前,京城里發生了一件大事,號稱‘術道爭鋒,五侯亂京’,這件事殿下以后慢慢自會知道。
可這件事也讓各位皇子之間的矛盾愈發加劇,終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太子雖為嫡長子,可所出皆是郡主,形勢上落于下風。
而在這時,太子妃即將生產,是王子還是郡主,關乎太子能否重獲帝心,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