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大王!”
眾虛耗畢恭畢敬,退出了小院。
見法師如此顧及自己的顏面,耗頭臉上浮起一絲感激,旋即苦笑道:“我輩技不如人,無法震懾諸鬼眾怪。百鬼夜行,我輩只能疲于奔命,無法壓制,反而遭遇圍攻……實在愧對法師的信任與栽培。”
這一夜,它終于意識到,楚夫人的位子并非那么好坐。
實力,手段,計謀,依仗……種種缺一不可。
而它虛耗,實力稍欠,手段單一,計謀缺乏。
唯一所擁有的依仗,便是城南小院中的這一位了。
當然,這也是它能夠迅速崛起,屹立至今的最大底牌。
“阿彌陀佛,先別慌,也別急。”
周逸來到院中的藤椅前坐下,不急不緩道:
“那些包藏禍心,為惡人間,實力強橫的鬼怪來歷,你總該知道?”
耗頭苦笑:“自然知道。我輩還知道,它們中有一些,道行甚至不輸楚夫人。”
周逸淡淡問:“共有哪些。小僧要知道全部。”
聞言,耗頭心中一緊。
法師雖然面色平靜,語氣柔和。
可它卻聽出一絲不悅,甚至慍怒。
“回稟法師,鬧事鬼怪,我輩已悉數記下。”
說話間,耗頭取出一只墨色卷軸,拉開之后,隨后照本而宣:
“有數十年道行的白骨童子,曾屢次挑戰冒犯過楚夫人,后被楚夫人驅逐至縣外荒野。今夜施展鬼術,以童謠歌舞,引誘銅竹街的孩童共二十三人。后以夢術,將其陷入夢魘,勾魂奪魄。
有無面燭女,二十年前楚夫人最大的對手,后有一日突然消失,今夜引誘漁人,與之交歡。清晨之后,漁人若不飲滿九碗無根水,必會全身腫脹而亡。
有暴鬼,隱于鬼影,責備斥罵吳姓更夫等縣民共計十五人。所謂,鬼恒責人,不可辭,是為暴鬼。它雖然只罵人責備人,可人一旦回嘴,它必傷人噬陽氣。
有赤幟童子,是一名身著赭紅色衣服的惡童,手揮赤旗,揮舞的方向,都將出現火災。
有廄之鬼,隱于馬廄,口吐馬毒,使人渾身惡臭,陷入噩夢。
有希惡鬼,擅蠱惑人心,誘惑世人為惡。今夜已誘七人犯下過失。
有無頷鬼,在縣外嚇暈書生一名,人鬼久處,必損陽氣。
有數名宅鬼,于家宅之中,禍害人之財物,削人頭發……
……
文和縣今夜作亂的鬼怪,共計數目九十九!”
耗頭匯報完,拱背垂首,靜立一旁,大氣不喘。
周逸托著下巴。
“九十九頭?距離百鬼夜行,還差一頭,這是非要逼小僧強迫癥復發嗎?”
聽著僧人輕松的言語。
耗頭心里卻依舊沉重,畢竟它剛上任,便遭遇這么一場劇變,可謂是暴擊。
陳老夫人同樣神色凝重。
唯獨陳池稍顯輕松。
也不知是對師父充滿信心,還是反應有些遲鈍。
“可有禍及人命?”周逸問。
耗頭欠身道:“目前為止,尚無死者。正如陳老夫人說的,它們都還在試探。一旦無法迅速壓制,恐怕越來越多的鬼怪會加入其中,不出兩日,必會出現命案。”
“噢?莫非還有許多好鬼沒有加入嘩變?”
“呃,這個當然,絕大多數縣鬼其實都遵守冥律,也算是楚夫人政令有方吧。不過……有個別略有道行的良鬼,今夜卻違背冥律,入夢它們還在世的親人,發出警示……”
說到這,耗頭遲疑起來。
不知是否應該告知法師,那個流傳于鬼怪之中,關于他的古怪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