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乃縣中捕頭呂無咎,你們都請回吧。”
任憑呂無咎如何勸說,眾人死活不肯離去,相反還提醒呂無咎小聲說話,別打擾了大大王休息。
“大大王……陰間大王頭上的大王?”
從眾人口中獲知了逸塵的另一重身份,呂無咎瞠目結舌,可內心深處卻又并不覺得意外。
他沉吟片刻,故意板著臉道:“諸位今夜在此,已然犯了縣中宵禁之令。若還是不走,可別怪呂某翻臉無情了。”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章氏的聲音響起:“某聽說,呂捕頭今晚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莫非也知道那位大師就是陰間大大王?還請呂捕頭給個準信,大大王究竟會不會管我們的事?”
呂無咎腦海中又浮現出周逸手里的那片葉子。
那葉子黃綠相間,大如獸爪,似乎正是……旺財村口那株老槐樹的葉子!
他也回想起來,旺財村命案過后,村民曾向自己說起過一件與此有關之事——有關那株大槐樹的怪事。
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
呂無咎掃視過眾人,淡淡道:“某覺得,他會管。”
眾人彼此無聲相視,許久,王誠率先點頭。
“某相信大大王,亦相信呂捕頭。”
“某也是。”
“有呂捕頭這番話,某今夜也算沒白來……哦,還有那畢羅,可真好吃啊。”
眾人漸漸散去。
呂無咎也急急忙向家中趕去。
待到小院前空無一人,從不遠處的空曠街角,響起幾陣幽幽的輕笑,尖銳且刺耳。
“咯咯咯,真是一群凡夫俗子,愚民蠢婦,這么好忽悠。”
“那位大大王若真是有辦法,早就該出手了。”
“可惜啊,虛耗無能,大大王也只有一個人,怎么可能一個人,救援縣中九十多處地方?”
“等到過了今夜,這縣里面,又要多出許多新的亡魂咯。什么城南大大王,徒有虛名,笑死鬼了。”
……
“可惡!竟敢如此羞辱師父!”
小院里屋,陳池聽到那些冷嘲熱諷的鬼言鬼語,握緊拳頭,怒不可遏。
“不要被它們所激。一群孤魂野鬼,被那幕后之鬼利用罷了,也是可憐……所以到末了,送它們一起吧。”
微芒的燭燈下,周逸微笑著說。
陳池眉頭緊擰,感覺著這長夜將盡時,文和縣中愈發濃重的陰氣,心中暗暗焦急。
就算師父是在等待幕后之鬼現身。
可一來,如何才能逼它出現?
二來,倘若它遲遲不現身,文和縣鬼怪之禍,卻愈演愈烈,用不著幾天,那些鬼怪定會變本加厲,大肆禍害陽間活人。
別說幾天了……今夜過后,恐怕就將有不少縣中的無辜百姓,喪命于鬼怪手中。
身后響起僧人的低語聲,“寬心,它回來了。”
陳池愣了愣,轉頭就看去,就見周逸捻起那片此前一直在把玩的樹葉——一片槐樹葉。
“啊?那位是誰?”陳池問。
周逸放下樹葉,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你從前的一位‘故人’,也是昔日文和縣中,道行絕不在楚夫人之下的一位‘高人’。
有它相助,小僧這一夜又能偷個懶了。”
陳池雖不知那位“故人”是誰,可心里卻明白,師父絕非真的想偷懶。
而是擔心貿然出手,打草驚蛇,嚇跑那個幕后之鬼。
畢竟,他可是驅令鬼怪、無所不能的逸塵圣僧啊。
正所謂,卒對卒,將對將,王對王。
幕后之鬼未現身,師父自不必妄動。
……
文和縣郊外,青牛山以南。
滂沱暴雨擊打著山石泥濘,一道朦朧的身影,正由遠及近,飛速趕來。
不多時,身形頎長的男子,宛如一道青色流光,已越入文和縣境內。
他戴著加長的寬檐斗笠,遮掩住了那張比普通人長上許多的奇怪面龐。
……
“魑魅魍魎,竟敢禍害百姓,驚擾大圣,我小槐縱然在千里之外,亦拍馬趕回,雖遠而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