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聽見‘月夜而顯’、‘月圓出酒’一類的話,下意識就會聯想到月紙國與一紙派,整個天東地界,已知受月力影響的禁制唯有這一座上古宗派的秘術。
但那位蔡老哥口中的‘金篆’又是什么意思呢。
丁醒繼承了一紙派衣缽,對篆文可謂涉獵廣泛,了解也是獨具匠心,但他至今所見的篆文一律是小篆,還從來沒有發現過金篆遺錄。
當年從石翻手上交換的基礎功法《一念成文》,也只是一部凝煉小篆的法門。
他委托一剪道人前往卷塵山脈換酒,始終沒有放棄針對一紙派法術的收集,可是這幾年下來,他并沒有找到更高深的篆文神通。
‘觀鳥跡蟲形獸奔騰,結小金云斗天文篆,一篆一法,所向披靡……’
丁醒可從來沒有忘記《一念成文》的開篇之語。
今次聽到金篆線索,丁醒無論如何都要前去觀摩一番。
興許這一條線索也可能與呼延蘿的失蹤存在某種關系,畢竟當年呼延蘿是因為一件‘月竅圖’才失陷于散修莫非子之手,而‘月竅圖’正是一紙派的重要遺寶。
丁醒等了一會兒,夜色抹去殘陽,圓月當空高掛。
但那蔡老哥三人卻不著急行動,他們仍在喋喋不休的議論,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著參加金池宴的細節。
那蔡老哥宣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表態,可他催促登島太過急切,招致中年漢子與丑陋婦人的疑神疑鬼,擔心他布置了什么圈套,想請君入甕一樣。
在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前,中年漢子與丑陋婦人偏就不動身。
三人自稱相交了將近一甲子,但交情實在是脆弱的不敢恭維。
“還請蔡老哥講清楚,那島上到底有什么危險,你不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講出來,我夫婦是不會登島的。”
這是中年漢子在說話,他與丑陋婦人實是一對夫婦,兩人聯手其實并不害怕蔡老哥使詐,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他們做事的習慣。
那蔡老哥性子急躁:“你們到底要讓老夫講幾次?那是一座上古遺留的無主荒島,根本就無人看守,哪有什么危險?我找上你們,是因為我勢單力薄,容易被其他闖島修士圍攻,上個月我在島上被一群南岸野修追打,搶走了我的大宴席位,吃了悶虧,這次由你們陪同,我可以安心參加金池宴,不必擔心被再被刁難。”
他頗有些火氣,說完躥上飛劍,先一步朝升騰河面飛去:“你們要是信不過我,那便算了,我單騎赴宴。”
中年漢子與丑陋婦人對視一眼,旋即尾隨上去:“蔡老哥息怒,單騎赴宴有什么意思,喝酒不會痛快,我夫婦舍命陪你……”
隨著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丁醒也不再停留,他把青風召回御獸袋內,自行施展遁術,跟著三人消失在夜空當中。
升騰長河東西流向,滔滔滾滾,聲勢驚人,河水洶涌席卷的呼嘯聲,即使丁醒遠在迷霧叢林當中,也是可以隱約聽見的。
等丁醒略過河岸,沖入大浪奔騰的河面上空,整個人頓時顯得孤寂渺小起來,大河寬闊雄壯,即使河面沒有沖入云層的濃霧封鎖,他窮盡遠眺,也根本望不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