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深愣愣的看著妹妹，腦袋嗡嗡響，耳朵被她擰的生疼。可是心里卻一陣陣的發酸。
“大哥，你是不是想媽媽？”宋梓瑗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吳巧紅的墳頭，說：“她活著的時候沒管你，死了會來安慰你嗎？”
“不，不會。”宋梓深有了點反應，但眼淚也一起流了下來，說：“可我沒有媽媽了，也沒有家了。過個年，你們都在一起，可那不是我家。”
“咱倆是一個奶奶、一個爺爺，這都不行？”宋梓瑗說：“咱們家人都疼我，因為我是唯一的女孩。但爺爺奶奶從小就疼你，你知道為什么？”
“因為……”宋梓深的眼神有些迷茫，想了想才說：“因為我是長孫。”
“對啊，因為你是宋家長孫，將來要頂門立戶的那個。”宋梓瑗終于放過了大哥的耳朵，抱住他的脖子說：“你得像我爸那樣，照顧著弟弟妹妹們。難道你覺得我們是你的煩惱？”
“沒有。我不是怕這個。”宋梓深搖搖頭，說：“你們對我都好，把我當大哥。可我心里總像是少了點什么，過不去那道坎。”
“什么坎兒？”宋梓瑗問：“你跟我說，我幫你過。大哥，你當初跟吳巧紅走的時候，說是要有了出息再回來孝敬爺爺奶奶。可你現在讓爺爺奶奶多擔心啊。”
“那我能怎么辦？”宋梓深抹了一把眼淚，說：“我年紀不夠不能去賺錢，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會，連課本上的東西都看不明白。馬上就要開學了，我跟不上怎么辦？二娃能把書本上的東西撿起來，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那是他底子本來就好。我呢？我本來就笨，學的也不扎實，我現在看不懂、學不明白，將來能做什么？”
“我爸承包了工廠，你給他當學徒？或是學開車，當司機？當廚子？”宋梓瑗想了想又說：“要不你跟韓哲學，他教的可好了。”
宋梓瑗說到這里笑了，說：“我考試數學語文都是鴨蛋蛋，現在也都學會了。你從小到大還沒考過鴨蛋吧？你比我強。”
“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宋梓深抱著樹，腦袋抵在粗糙的樹皮上，來回的撞。說：“我就算是學得會、學的好，我考上大學又能怎么樣？讓家里人繼續供我讀書？我不安心啊。”
“你又不是沒有爸。”宋梓瑗說：“都快過年了，二叔為啥還不回來？因為他想在礦上多待幾天，多掙錢。他將來能供你。”
“我爸？”宋梓深眼神又失焦了，想了半天才問：“他不是不要我了？”
“我呸。”宋梓瑗氣得跺腳：“二叔跟你媽一樣嗎？他逼你給熊山當打手了？他騙你到城里不管了？他沒日沒夜、沒黑沒白的在礦上干活，不就是為了讓你能過得好嗎？”
宋梓瑗喘了兩口氣，使勁兒把大娃拉起來，說：“跟我回家。跟你這樣的醉鬼說不明白。幸好我們來的及時，要不你喝多了在墳頭躺一宿，不凍死也得凍成殘廢。到時候沒了胳膊沒了腿，你真的就啥也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