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子捆好,整個人蹲下去,費盡了吃奶的勁兒才背了起來。
好在他這一年來多以拾柴為生,曉得自己有幾斤幾兩。木柴雖受了霜雪比往日沉了許多,還能勉強背起。也虧得那小半白面饃饃入了口。當真腹中有食心不慌。雖舉步艱難,卻行走無礙。
想到了白面饃饃,自然聯想起家中那一碗羊肉湯,沈清心中頓時火熱,就連腳下的步履也輕快了許多。
“水清莫言河灘淺,逢林莫要多許愿哎......”
“誰家女娃洗腳板,被水沖了繡花鞋喲......”
沈清背起幾乎將他身影完全遮住的柴火,口中用跑調的童音上氣不接下氣地唱著不知哪里聽來的山歌,沿著河灘蹣跚而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
先前拾柴的地方,隨著灌木嘩啦一陣輕晃,悄然走出一高一矮兩人。個頭矮些的,身子雖然裹著厚厚的棉襖,卻難以遮掩那天生的窈窕。厚厚的皮襖下胸前衣襟鼓鼓囊囊,原來是名女子。
“這小孩兒真有趣。”女子看著沈清遠去的身影,笑顏如花。顯是被剛才的山歌給逗樂了。
“師妹喜歡,便捉回山去當個小廝。無事便讓他哄你開心。”身旁之人呵呵一笑,話語中明顯帶著幾分討好。
“不過一時覺得有趣罷了,說起哄人開心,又有哪個比得上師兄你。”女子側身嫣然一笑,神情中盡是嫵媚之色。
“待此處事了,我這做師兄的定然好好哄你。”做師兄的眉頭一挑,眉眼間甚是輕浮,伸手拉住了師妹的手。
二人言語曖昧,低聲調笑了數句。隨著兩聲衣袂帶風的聲音輕響,仿佛從沒出現過一般,身影悄然而逝。
灌木叢后,地面凝了長長一溜血跡。沿著血跡前行不遠,但見數十頭狼尸倒斃在地。只片刻的時間肢體便已凍的僵硬如鐵。非是這狼找到了好吃的,而是似乎出門沒看黃歷,由獵手,變成了獵物。
不知自己逃過了一劫的沈清背著柴火,一路搖搖晃晃連歇了幾氣,終于摸著天黑進了鎮子。
站在橫穿鎮子的驛道中間,他左右一陣張望,烏黑的眼眸中頓時多了一抹疑惑。
鎮子里今日怎地好生安靜。
等一路到了王老實開的店面,沈清腳下突然一滑,口中哎喲一聲,大馬爬摔倒在了地上。
“哪個遭牛日的往地上潑油!天殺的,疼死小爺我了!”
沈清口中罵罵咧咧,抖落壓在身上的柴火,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一面用凍得通紅的小手揉著膝蓋。靈動的雙眼往地上四下里一瞧,這時他才看到,不知發生了何事,王老實用來熬湯煮肉的那口湯鍋竟被扔到了外面!先前滑倒自己的正是鍋中濺出的湯水。
“喲,王老實今天犯了太歲?鍋給砸了不說,連門簾也給扯了?”沈清抬頭看到掛在門梁上的小半塊簾子,低聲嘀咕了一句。
街口六嬸和隔壁老王睡一張炕上被她男人瞅見那一回,兩口子打架倒是摔了口鍋。可沒扯簾子啊。真是奇了個怪,王老實又沒娶婆娘,誰又會跑他家里將鍋給砸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