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的,柴火什給你送來了。”
沈清彎腰拾起一頭麻繩,奮起殘力地將柴火拖到屋前,口中一面喘著粗氣兒,一面沖昏黑的屋里大聲吆喝。
眼見天色差不離就黑透了,早些交了貨,也好早些回去,爺爺可還在窩棚里等著自個兒呢。
然而他在門口等了半天,屋中卻許久無人回應。
“王掌柜的?王老實?”
“奇了個怪了!王老實這是怎地了?”
這時,冰粒子噼啪作響,日間剛停了沒一會兒,天兒又開始下雪了。
沈清又冷又餓,喚了兩聲后,還是沒人吱聲回應。賭氣般地將繩子往地上一撂。眼睛提溜一轉,手扶著門框悄悄探頭向屋內張望。心中七上八下,做好萬一要是看到什么不該看的,也好抽身就跑的念想。
六嬸兩口子打架那回,他可是隔著門簾瞅見過她大半個白生生的光腚。就為這破事兒,那婆娘斷了他的生計。見面就把他往門外攆。
這次說什么也得仔細。王老實人雖然為人小氣了些,可湯水熬得著實不錯,味兒賊香。
沈清咕咚咽了口口水,張目往屋中瞅了瞅,里頭黑咕隆咚,啥也瞅不明白。
索性將腦袋隔著門框探了進去。誰知這剛一露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頓時撲臉而來,嗆得他喉頭發癢,心頭陣陣干嘔。
沈清小臉兒一皺,急忙伸手捂著鼻子縮回了身。背著刮面的寒風大喘了幾口,原地站了片刻,方才覺得腹中翻騰作嘔的不適緩緩散去。
“天兒再冷也犯不著在屋里宰牲口吧。王老實這是腦袋讓驢蹄子給磕了?”沈清低聲嘀咕了一句。卻又忍不住心中好奇,伸手捂著鼻子戰戰兢兢抬腳進了屋。
屋中瞎漆媽黑,只柜臺后還閃著一抹昏黑的暗紅。該是灶頭還未曾熄盡的爐子。一抬頭,卻見這屋頂上不知怎滴漏風了!模模糊糊可以見到天頂!
“王掌柜的......”
沈清口中不停喚著,摸著黑,躡手躡腳地往火光的位置走去。說是喊人,顫顫悠悠跑調兒的嗓子更像是給自己壯膽兒。
按照平日留下的記性,前方不遠便是柜臺。只需過了柜臺,轉過爐子旁的門便能進到后院。
那天殺的王老實說不定灌飽了黃湯,正在里屋憨睡。卻害得小爺我在門口喝西北風。
想到王老實蒙頭憨睡的樣子,沈清心中就止不住一陣忿忿。忒想拔腿就走。
不過自個兒把柴火送來了,總須當面點清才好啊。
打曉事起,就常聽爺爺整天不停地嘮叨:“莫要讓人欠你的,也莫要去欠別人的。有些債欠下了,一輩子都還不清。”
雖不明白這話到底是怎個意思。可終歸是他爺爺嘮的最多的話兒,聽得多了自然上了心。
眼看再有幾步就到了柜臺。
腳底卻突然一軟,不知被什么事物給磕磣到了,吧唧一個馬爬摔倒在了地上!
“媽巴子的,晦氣!”
沈清失聲驚罵了一句,眼中淚花兒閃閃。天寒地凍的,剛在門口就摔得不輕,這一下更是來了個狠的。
手巴掌觸碰的地方,地面上一片冰冷,又濕又滑。厚厚一層粘稠刺鼻的事物,帶著厚厚的冰片子,濺得他滿臉都是。口鼻間全是濃重了數倍的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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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強忍著撲鼻的腥臭,口中吸著涼氣,撅起屁股,摸索著地面想要支撐著爬起身。這不動還好,一動只覺手掌和膝蓋如同針刺,里外透著鉆心,火辣辣地疼。
“活該遭牛日的王老實!看著母豬流口水的破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