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勉強自己翻身坐起。有如失魂般從茅草鋪就的床前站起身小步走到爐前。
他彎下腰拾起一根柴枝葉,不停撥弄著火塘,片刻之后,那早已燃盡的火堆,隨陣陣青煙繚繞再次跳動起了火苗。
冰冷的羊肉湯再次被倒入了鍋中,隨著陣陣氣泡咕嘟作響,簡陋貧寒的窩棚內再次充滿了羊肉湯的香味。
(本章未完,請翻頁)
沈清默默將湯水分作了兩碗,端起其中一碗安靜地坐在火堆前,動作木訥地將碗口遞到嘴前,一口一口地喝著熱乎乎的湯水。
他喝得很慢,很仔細。仿佛手中捧著的不是一碗湯,而是爺爺還沒來得及對他說完的話語。
“知道爺爺為什么要給你取名兒清兒嗎?莫要讓自己欠別人的,也莫要讓人欠自己的。咱們吶,做人一定要清白,須知有些債一旦欠上了,一輩子都還不清。”
沈清用袖口抹去了滑落的淚水。偏頭望向了床鋪上宛如熟睡了的爺爺。一仰頭,將碗底只剩微溫的湯水一口喝下。站起身默默地拿起打水的桶子,掀開門簾去向了河邊。
來回幾次,他將屋中盛水的瓦盆裝滿。再用鍋燒了滿滿一盆熱水端到了床前。伸手解開了爺爺的衣服,細心地幫他擦拭著身體。
沈清擦拭的如此認真。和這一年多來所做的一樣仔細。
雖然不知道爺爺為什么總將這句話掛在嘴邊。不過這并不重要。
爺爺喜歡清白,就一定要讓他清清白白地去。
就在擦洗到爺爺的手臂時,沈清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那干枯的右手上。借著窩棚頂上漏下的天光,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
在爺爺那瘦骨嶙峋的手掌下方,隱隱露出了一條金黃色的鏈子。
沈清伸手握住鏈子的端頭,動作輕柔地將鏈子從爺爺手掌中緩緩抽了出來。
鏈子非是尋常所見的環扣,是一條條米粒大小的金色小魚兒追逐著頭尾串聯而成。魚兒搖頭擺尾雕琢的活靈活現,雖然只有米粒兒般大小,然而眼睛和后背上的魚鱗卻是清晰無比。
鏈子的盡頭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鎖兒。兩條大魚一左一右將小鎖兒叼在嘴里。比起鏈子上的小魚兒看上去更加神氣。
魚嘴中的小鎖兒沈清卻是知道的,那叫做長命鎖。是專給小孩兒保平佑安的。許久以前不知路過哪個集子的時候看到街邊有賣,就曾經聽爺爺細說過。
不過在集子上見到的那些個長命鎖,都沒有眼前的這個魚鎖兒好看。就算是有,卻又如何比得上手中的這一條來的珍貴。
爺爺怎么會有這樣好看的一副長命鎖呢?
在自個兒的記憶中就從來沒有見過。昨日與爺爺分食物饃饃的時候,也沒有見他取出這鏈子呀。
難道是在自己外出拾取柴火時爺爺便不好了。這才將鏈子取出專等自己回轉?一定是這樣的!爺爺他一定等了自個兒許久!
一想到這里,沈清突然悲從中來。想到爺爺支撐著身子不知挨了多少苦。他心中就說不出的難過。說不出的悔恨!
早知這樣,自個兒說什么也不出門兒了。
如此呆坐了半晌,沈清期期艾艾地擦去了眼淚。將鏈子珍而重之地掛在了脖兒上,拉開了衣領,把下方的小鎖兒塞入懷中貼肉放好。
這是爺爺唯一留下的東西。有這鎖兒陪在身邊,每次想他了自個兒便可以將鎖兒取出來看看。這樣就不會太難過了。
連續換了幾盆熱水,沈清這才將爺爺的身軀擦洗干凈。
這也虧得他這一年多來外
(本章未完,請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