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著將所剩無多的酒囊遞了回來,神情有些低落的說道,“抱歉,我兄弟們比較多,這酒多少銀錢,我買了。”
“些許濁酒,算不得什么貴重東西,將軍客氣了。”張驕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就多謝了。他日若有機會,在下一定請朋友你暢飲一番。”
他面前的小將當即雙手抱拳朝他道了聲謝,然后琢磨了一下說道,“我等就要啟程,壯士可要與我等同行?”
張驕看著他望過來的目光,卻是對他的邀請避而不談,反而問他,“將軍準備去往何處?”
小將看了看四周的士卒,立刻回道,“我準備帶大家前往永王所在的永安城,我有位叔叔在永王府中做事,到時可前去投奔他老人家一二,也好有點照應。到時候進了永王軍中,未必沒有報仇雪恨之日。”
說的最后,他言語間的煞氣都要溢出來一樣。
旁邊的士卒聞言頓時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樣,目光中也多了幾分神采。
張驕立刻明白了過來,小將這句話不僅僅是對自己說的,更是對身邊跟來的士卒們說的。
“家毀親亡,若再不給他們一點目標希望,這一隊士卒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他正這般想時,小將又繼續對他發起邀請,“壯士,可要和我們一同前行?”
張驕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在下還有事情要辦,就不與諸位同行了。那我們就此告辭,日后有緣再見。”
小將猶不死心,繼續勸道。
“壯士,你雖然有身好武藝,但現在北地大亂,三陽會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北地,你雙拳也難敵四手,更何況三陽會的妖人們更會邪法,你若繼續前行,必定會再遇到他們,到時兇險難料啊!”
他話剛說,旁邊就有士卒接口說道,“是啊壯士,跟我們一起走吧。這三陽會的妖人是真的會邪法的。”
“你是不知道,今日清晨,我在守城時見到了什么。”
“你們見過人墻嗎?那種真正的人墻。”
士卒不待大家回答,就自問自答的訴說起來。
“我見過,我見過。”
“今天早晨,我和樁柱在城上巡邏,我們剛剛走到劉家對面的那段城墻時,就看到遠方一片腦袋涌了過來。”
說到這里時,士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起來,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連帶著口齒也有些含糊不清。
旁邊的人趕緊拍了拍他,但他如同陷入魔怔了一般,仍不斷的訴說著。
“我和樁柱趕緊就往回跑,發出信號,但還沒等大家集結起來。對方就攻城了。”
“我們城高一丈二,對面全是手無寸刃的流民,你知道他們怎么攻城的嗎?”
“他們高呼著沖到城墻下,走在最前面的人就那么直接往地上一躺,后面的人立刻踩在他的身上爬上去,然后接著躺下,再由后來者踩上去。就那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壘上來的人墻就比我們的城墻還要高。”
“那么高的城墻啊!”
士卒不斷地比劃著,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濃烈。
“他們就這樣爬上來了,每一個充當人墻地家伙都在笑,都在狂笑。”
“我看著他們被人踩得沒有了氣息,踩得胸骨盡碎,踩得血肉模糊,但他們臉上還是在笑啊!”
說話間,他突然一下癱倒地上,四肢緊貼地面,如同被人踩住胸膛透不過氣一樣,語氣時斷時續的,但腦袋仍高高的揚起,驚恐的臉上扯出一道夸張的笑容。
“他們就這樣望著我們,對著我們一直狂笑著,狂笑著。”
“哈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