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果然從角落里冒出來,叼了肉就走。
時雍不知趙胤是出于何種目的喂狗,但她知道大黑一定不會吃他的投喂。
等到大黑夾起狗尾巴走遠,時雍這才慢悠悠走回宋家胡同。
不成想,家里出大事了。
謝夫人高亢的聲音,尖利地從院子里傳出來,老遠都能聽見。
“這沒廉恥的一家子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害我謝家,害我兒子。”
“當年,這破落戶三餐都糊不了嘴,來借我米,我哪一次讓他們空著手回了?如不是我起個好心,哪來的命害我們一家?”
“宋阿拾歡喜我兒,眼看我兒要娶侯府小姐,便心生嫉恨,買通官吏陷害我兒與張蕓兒有私情,污他清名,現下又諂媚錦衣衛的貴人,指我買通寧濟堂伙計害了張捕快全家性命。冤啦!冤死了呀。”
“老天爺,你怎不來個雷把這爛舌頭的一家子收走啊。”
“宋長貴,你個挨千刀的王八,當誰不知道你找的那個傻娘是帶了貨來的呀?你當仙女似的供著,連人家的褲頭都碰不著,你個老混蛋老色胚,活該幫人白養姑娘十八年!”
“十里八鄰都聽好了,宋阿拾不是宋長貴的親閨女,還不知是打哪來的下流雜種呢,哈哈哈哈哈!”
王氏本也是個嘴臭的,聽了這些話面紅耳赤,啐一口,跳起來就罵人,可謝夫人釵斜衣松,手上拿了刀子,漲紅了臉皮,顯然不是來講理的,而是拼命,王氏也不敢上前,只能叉著腰和她對嗆。
“謝家干出這等沒臉沒皮的缺德事,怪得著誰?這就是現世報!”
王氏是個護短的,她怎么罵阿拾罵宋長貴是她罵,聽人家罵阿拾罵宋長貴,她不樂意。
“老娘樂意幫人家養閨女,老娘養的閨女個個水靈,干丨你囚根子事,賊婆還不趕快去置辦一口好棺材,等著給你兒子收尸!”
兩個市井婦人拼著嘴勁,聽得耳朵發癢,人群嗤笑不止。
時雍擠進去。
只見謝夫人站在宋家大門,刀架在脖子上,邊哭邊罵。
“我兒清清白白一個讀書人,哪里曉得這些作踐人的爛事——”
謝夫人轉頭看到時雍。
她漲紅的臉皮突然怒起,眼冒兇光。
“宋阿拾,你逼死我,我兒也不會喜歡你。”
“你污我害我,我活不成了,那就死在你們家,做了鬼來納你們的性命!”
謝夫人還在哀嚎。
外面忽然傳來魏州的聲音。
“讓讓,讓讓!錦衣衛辦差,奉命捉拿人犯謝氏。”
錦衣衛是什么地方,這京師無人不知,詔獄的殘酷更是讓人骨頭發寒。
謝夫人臉色一變,拿刀的手抖抖擻擻好幾下,突然閉上眼,
“兒啊!”
一聲嗚呼,她仰頭朝天,淚水滾滾落下。
“娘冤啦,我的兒!娘是被宋家人逼死的呀——”
卟!
冰冷的刀劃過脖子,鮮血噴濺而出。
叮!刀落地。
砰!謝夫人的身子也轟然倒下。
熱鬧變血光,人群突然安靜,笑聲、議論戛然而止。
都以為謝夫人是來找宋家鬧事,誰會料到,她竟然真的在宋家大門口抹了脖子?
死在家門口,這得多晦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