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猢猻散。
聽說婁寶全被抓,人人拍手叫好。
只是,對于女鬼的身份,眾說紛紜。
同一時間,時雍在無乩館里,頂著困倦為趙胤灸腿、熏艾,腦子里也在想那個女鬼怎么樣了。
審了嗎?
說了嗎?
傷治了嗎?
會不會又自殺?
各種想法混亂地糾纏在一起,她微微出神。
“想什么?”
頭頂的呼吸燙得時雍愣了下,抬頭看著趙胤不時何時低下來的臉,毛孔倏地張開。
這人干嘛離她這么近?怪嚇人。
“想昨夜的事。”時雍對上趙胤的眼,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尬了一下,尋了個話題。
“大人,我能問你幾件事嗎?”
趙胤垂眼,“交換。”
“嗯?”時雍一時沒反應過來,“交換什么?”
趙胤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分明沒有喜怒,卻像在她心窩里養了一窩貓,毛絨絨的爪子撓來撓去,癢癢麻麻,讓她很不自在。
時雍眼一瞄:“看我干什么?”
趙胤觀察她片刻,抬手戳向她的額頭。
“這腦子。”
“嘶,干嘛戳我?”
“你要問我事,還能交換什么?”
“……”
她要問事,當然是交換問題答案唄。
時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復雜,再看趙胤的眼睛,明明平淡似水,卻愣是讓她看出幾分戲謔來。
他在嘲笑她。
時雍拿著艾條的手一抖。
“成交。你先問還是我先問?”
“一人一個來。”趙胤膝蓋曲了曲,離時雍手上艾條的火光稍遠一些,“你先。”
時雍微頓,抬頭道:“昨天你和魏將軍說的那話什么意思?是不是陛下要辦婁寶全?”
趙胤:“是。”
時雍問:“陛下要辦他,為何要大費周章?”
趙胤撩起眼皮,“該我。”
時雍咬牙,“你問。”
趙胤沉默片刻,突然低下頭,目光專注地端詳她,“你從何處得知‘女鬼’曾在得月樓出沒?”
時雍目光微暗。
這是那天燕穆和烏嬋帶來的消息,除了“香莧不晚”和得月樓都是廣武侯府的產業外,他們在為時雍找尋傻娘和毒蛇的過程中,無意發現那“女鬼”消失在得月樓的后院,兩日未出。
可是這事怎能告訴趙胤?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
“大黑。”
時雍很快調整了呼吸,平靜地看著趙胤說:“那日在水洗巷見過‘女鬼’,我便試圖讓大黑找出她的蹤跡,后來大黑帶我到了得月樓,可我不敢冒失,這才找大人定計。”
“你怎知‘女鬼’一定會來?”
“從天壽山回來,我便斷定,兇手肯定不會放過我這個幸存者。可是,明明有大把的機會,對方為什么沒有動手呢?”
時雍停頓一下,視線似笑非笑地定在趙胤的臉上。
“若我沒有猜錯,大人一直有派人保護我,這才讓兇手沒法子下手對不對?所以,我得讓自己落單,離開錦衣衛的視線。”
趙胤問:“為何選擇東廠?”
“因為——”
時雍說到這里,突然發現不對。
趙胤一連問了她三個問題,而她連他沒問的都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