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干什么?難道要讓本宮走回去嗎?”
言下之意,你快點把本宮抱起來。
可是時雍一聽,轉頭就叫小丙。
“少爺的馬車呢?你怎么當差的?還不快些。”
趙云圳氣得腦門兒沖火,又不肯明說,咬著下唇,哼一聲丟下她,走到了前面。時雍和小丙對視一眼,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
“祖宗,你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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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的京師有說不完的話題。
法場劫囚不成,臨死大赦天下,懷寧公主許配兀良汗王巴圖,任一樁事情拎出來都能讓茶肆酒樓的好事者們談上幾日,說書先生也能編出無數的段子。可想而知,幾樁事都湊到一塊,得有多熱鬧。
法場上的人已經散了。
錦衣衛統共抓了兩個兇徒和十幾個可疑之人回北鎮撫司。
打大街經過時,又一次引來圍觀。
得月樓,這個剛被時雍帶大黑砸過一通的酒樓還沒有復業。
錦衣衛帶疑犯從樓下大街經過時,得月樓二樓的窗邊小幾上,擺著熱騰騰的茶水和一盤殘棋,兩人對坐,聊天觀望。
小二在旁添茶倒水伺候,時不時伸脖子看一眼,不敢吭聲。
“陳掌柜的,這得月樓剛開張不久,侯爺舍得賤價賣掉?”
“長史大人,不瞞您說,自打那日被宋阿拾大鬧一回,侯爺氣得大病一場,差點沒有過去。你說這錦衣衛也太欺負人了不是?”
龐淞笑道:“侯爺是個豁達之人,能被氣成這般,想來那趙胤是當真過分了。”
“那可不是么?”
掌柜地搖了搖頭,“侯爺說了,誰讓人家姓趙?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這酒樓底子都被人揭了,往后誰不舒坦了都來找事,那還了得,索性賤賣了,了一樁事情。”
龐淞端起茶盞,吹了吹浮面,低垂眼皮,“這是侯爺心慈,趙胤姓趙如何?不就是一個賜性,還是先帝爺在世的事了。當今天子早換人了,比起通寧公主和陛下自打長大的姐弟情分,他趙胤又算老幾?”
“話不能這么說,自打通寧公主——”
陳金良是廣武侯府的老人了,對陳家的事情知道甚多,可是話到嘴邊,又想起龐淞不過是一個外人,侯府的秘辛也不便與他多說。
便只道:“自打公主一心禮佛,不再過問世事,侯府與宮里那位的聯系就少了。說是個侯爺,但當了個閑差,那太倉內庫里的大人們勾心斗角不知凡幾。侯爺又沒個子嗣,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日子艱難啦。”
龐淞只是笑。陳金良壓著嗓門,又低低一嘆。
“侯爺說了,往后,廣武侯府,怕是還得多多倚仗王爺看顧……”
“那是自然。”龐淞說著,抬頭朝小二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這才從懷里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塞到陳金良的面前,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王爺說了,他雖未與通寧公主一同長大,但從小便聽過老廣武侯的英勇,早已當成了長輩般看待。如今國難當頭,福禍難料,往后,王爺若有個好,是斷斷不敢忘了廣武侯府的。”
陳金良嘶一聲。
“國難當頭?”
他似是不明白,皺著眉頭問。
“懷寧公主許了兀良汗王,這仗三五年內是打不起來了吧?”
“哈哈哈。陳兄啊。”龐淞笑吟吟地搖頭,“你吶,看問題太簡單。這圣旨一下,怕是真的要打起來了呢。”
陳金良大吃一驚,手一抖,茶水就灑身上了。
他又慌不迭地去擦,“小的愚鈍,著實聽不明白。”
龐淞盯住他,陰冷冷一笑道:“陛下若斷然拒絕兀良汗求娶公主,巴圖縱有野心,還不得在心里衡量衡量?如今陛下思慮多日,竟是允了,不想開戰的心思昭然若揭,長了他人氣焰,滅了自己威風,你若是巴圖,你會做何想?”
“做何想?”
“大晏之大,無異紙老虎爾!”
龐淞站起來,理了理衣袍,在陳金良肩膀上重重一拍。
“大禍將至,侯爺想要獨善其身怕是行不通了。”
看他要走,陳金良眉頭跳了跳,拱手作揖不已。
“還望長史大人指點一二?”
龐淞哈哈大笑,“指點談不上,就說目前形勢吧。那日錦衣衛大鬧得月樓,有恃無恐是為什么?無非是侯爺私下里那點事,早已被他們窺得。如今不動侯爺,當真是念及情分,還是趙胤沒有騰出手來?”
陳金良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