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春秀又壓低聲音,像掌握了什么天機大事一樣,小聲告訴時雍,“盧龍要打仗了,很是不寧。外面好多人都在往南邊跑……”
時雍舔了舔嘴角苦澀的藥味,涼涼地笑。
“怎能這樣走?”
春秀不解,“少爺還有什么事要做嗎?”
時雍注視著她不說話,春秀又自告奮勇,“將軍走前都交代我了,要好好照顧少爺。少爺要做什么,只需吩咐春秀,春秀可以幫少爺做。春秀要是做不了,白侍衛可以……”
孩子,你的話多了好多!
吵!
時雍聽到“將軍”兩個字就想到趙胤木然的那張冷臉。
所以,在她昏迷前,那些所謂溫柔的安撫和擔憂的眼神,全是她中了媚藥后淫心入腦自個兒臆淫出來的吧?
時雍腦子隱隱作疼,記憶如同一只惡魔的手將她藥物控制時對趙胤產生的那些幻想毫不留情地翻出來,一幀幀在腦子里回放,攪得她氣血上浮,如同貓爪子在撓一樣。
荒唐!
丟人!
趙胤過分!
時雍只要一想到趙胤無視她毒發的狼狽,無視她長得還不錯的臉——可能還有點看不上甚至嘲笑,淡定地打暈她再走人這件事,就心浮氣躁,情緒怎么都壓不下去。
春秀看著她有點嚇人。
“少爺,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白侍衛……”
“不用。”
時雍冷臉阻止她。
“我大概是,余毒未清。”
時雍懶洋洋的說著,一種莫名的斗志被隱隱地激發了出來。她想:世上應當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接受男人對自己毫無性趣還差點被他打死吧?
憑她三世閱歷,竟不能拿下一個男人?
荒唐!
丟人!
一定要他心甘情愿叫爹!
————
連綿數百里的大青山,曾經被當地人當成福山寶地。
不知從何時起,由于野獸吃人的傳聞,人們開始避而遠之,不再輕易進山,縱是那些狩獵為生的人也只是在外圍行動,不敢進山沖撞了“獸靈”和“邪君”。
那一日,錦衣衛指揮使、撫北大將軍趙胤帶兵圍剿了大青山,將作惡多端的邪君斬于繡春刀下,并從山中解救出被困的數百個修煉人,抓捕執事者和小頭目數十人。
消息傳到民間,引來百姓交口稱贊。
強者為尊,邪君既然被大都督一刀斃命,再邪也都不邪了,他神話的光環被趙胤一刀打破,再沒有人信他。而困惑永平府百姓許久的“野獸吃人拔舌”和“和親使臣被殺”的案子,也終是水落石出。
沒有半妖半仙的邪君,也沒有專吃人舌的野獸,一切皆是人為。
邪君一事,很快被人們放下。
或許說,相比邪君拔舌,靈蛇害人,更讓人害怕的是戰爭陰影已籠罩在永平府上空。
邪君害人,是個人,是小我。
戰爭是江山社稷,是家國安危,是大我。
在邪君被剿滅在大青山的次日,撫平軍總兵魏驍龍領十萬軍隊在孤山迎頭痛擊巴圖大軍。結果不出所料,匆忙于永平聚集的大晏軍不敵籌謀數年野心勃勃的兀良汗騎兵。
首戰告負。
魏驍龍一日連發三封急報,請求援兵支援。
可是,地方軍屯衛所的老爺們數十年來拿著朝廷晌銀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得令后往永平府聚集的速度極慢。
趙胤一怒之下,為正軍法,于盧龍塞“大晏陣亡將士墓碑”前以人頭祭旗,揮刀斬石洪興、錢名貴等叛逆、以及兩個無視軍令拖延去孤山支援導致貽誤戰機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