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老實了。
坐下來,與時雍面對面。
時雍冷聲道:“你和凌霄什么關系?”
六姑吸吸鼻子,“沒有關系。”
“那你為什么幫他賣符?還訛我娘五兩銀子。”
六姑一聽就急了眼,“那怎么能是訛呢?別家買符可不是那價格,我給你娘還算得便宜……”
時雍哼聲:“回答我上一句。”
六姑癟癟嘴巴,不滿地斜眼飛她。
時雍厲色:“說!”
六姑慌亂加快了語速,“是那個道士找到我家里來的,他說他在京師人生地不熟旁人也不信任他,他來找我幫忙,我就幫了嘛……”
時雍冷笑,“你會這般好心?”
六姑小聲嘟囔,“道士說,每賣一張符,分我一成好處費。”
“我怎么信你?”
“你自然要信我,我是你六姑。”
“重新說。”
“我……”六姑觸到她冷厲的眼睛,又低下頭,“我怕他到時賴賬,和他簽了契約,那契約就在我的床褥底下,你們可以派人去找嘛。”
時雍道:“為什么早不交代?”
“我交代了,他們不信,非說我和那道士是同伙,天地良心,我就是貪幾個銅錢罷了,哪有什么害人之心啦!阿拾,你是最曉得六姑為人的,天老爺,我雞都不敢殺,哪里敢殺人……”
時雍看了魏州一眼。
他點頭。
時雍起身,轉頭走了。
六姑大驚失色,“阿拾,阿拾,你不放我出去嗎?”
時雍頭也不回。
六姑即便不是假道人的同伙,可她幫著假道士牽線搭橋訛詐銀兩,自當受律法制裁。
獄卒看老婆子哭成淚人,笑了起來。
“看來你這個姑,不親啊。”
“挨千萬的小蹄子,沒良心啊,我還幫她換個尿布呢……官爺,你們什么時候殺我腦袋?”
兩個獄卒相視一眼,故意嚇她。
“等大人下命令的時候。”
六姑啊一聲,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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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雍出來的時候,石落梅的牢舍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看了一眼,“怎么沒動靜了?”
魏州道:“她平常就這樣,整日不發一言。”
時雍問:“后來提審過嗎?”
魏州嗯了聲,“不肯說。”
寂靜無聲。
時雍皺了皺眉,腳步遲疑片刻,嘆口氣走出去。
甬道口的大門開了,幾名獄卒推著板車進來,上面放著幾個木質大桶,桶上用白布罩著,路過就能聞到水煮蘿卜的味道。
詔獄時的伙食只是保證囚犯餓不死,與豬食差不了多少。當然,有錢有人的囚犯,會稍稍好些。
時雍停下腳步,“差大哥。”
獄卒問了魏州好,又看著她。
時雍掏出銀子,塞到他手上。
“寅字五號是我六姑,給點好吃的。還有……甲字一號的女犯,幫她帶些女子用物,稍稍改善下伙食。多謝了。”
任何地方都有一套暗規則。只是獄卒當著魏州的面,還是有些遲疑,良久見他沒什么反應,這才連聲說好,收下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