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相對而視,誰也不說話。
殿外寂靜了好一會兒。
趙胤和白馬扶舟二次請安。
“臣趙胤、臣白馬楫,參見陛下,問陛下龍體萬安。”
李明昌走到門邊,靜立片刻,清了清嗓子,對門外的人道:
“陛下身體欠安,不便召見,二位大人請回吧。”
云淡風輕的請回,揣測不了殿里的情形。
趙胤和白馬扶舟對視一眼。
白馬扶舟一笑,小聲道:“對陛下而言,你和張華禮沒有區別。”
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一個為太子謀劃,一個為小皇子籌謀,但是在皇帝眼中,確實沒有區別,都可能有不臣之心,區別只是誰勝誰負而已。
趙胤與白馬扶舟想的不一樣。
這么久了,乾清宮沒有半點反應。
若是陛下當真人事不省……
“李公公。”趙胤突然站起身來,對著大殿朗聲道:“下官實在擔憂陛下龍體,特地帶了個專治重疾的大夫入宮,可否讓她入殿為陛下問診?”
帶了民間的大夫來?
李明昌有些意外。
他往殿內看了一眼。
“顧太醫剛侍候陛下喝了藥,怕是不便。”
趙胤道:“李公公,若非這個大夫確有幾分真本事,本座也不敢主動請纓。還請李公公開門,不要耽誤陛下病體康愈為好。”
李明昌站了片刻,沒有動彈。
寂靜片刻,突然傳來一聲騷動。
“皇后娘娘到!”
太監尖細的嗓子帶著夜色的凄厲,傳入乾清宮。
李明昌震了震,望向內殿的一群侍衛,沉聲吩咐。
“不論是誰,擅闖大殿,立斬不赦。”
侍衛們,“是。”
張皇后抱著襁褓,身披紅色斗篷,在嬤嬤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乾清宮的臺階上,默默接受了眾人的參拜,然后眼望黑壓壓的人群,冷冷地道。
“諸位大人,這是要做什么?”
趙胤拱手,“娘娘,臣等要面見陛下。”
張皇后冷笑。
“是要面見陛下,還是要替太子逼宮?”
她陡然拔高的聲音尖利刺耳,一身鳳袍威嚴端莊,氣勢逼人。
“陛下只是有疾,還沒有駕崩呢。你們就這么等不及了嗎?”
這是要倒打一耙嗎?
為免沖撞皇帝,時雍在東宮匆匆擦洗了一下,換了身宮女的衣衫,這才帶著梳洗完畢的趙云圳過來。
哪料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看孩子身子突然繃緊,時雍皺了皺眉。
“難過了?”
趙云圳吸鼻子,“沒有。”
時雍緊緊握住孩子冰冷的手。
“她不是你親娘。沒什么可傷心的。”
趙云圳:“我知道。”
時雍笑道:“知道就別拉著臉了。你是太子,這天底下,除了皇帝,就數你最大。”
趙云圳:“我知道。”
時雍低頭:“知道還愣著干什么?”
孩子身子微顫,突然握住時雍的那只手,更緊了幾分。
“我什么都知道,還是會難過。”
時雍看著孩子的小腦袋。
“難過什么?”
“她以前對我很好。”趙云圳小聲道:“若不是她待我好,我以為她真心待我。父皇定是不會封她為后。”
引狼入室的傻孩子。
可是,這宮中人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讓一個小小的孩兒如何分辨?
“兒子給母后請安。”趙云圳突然抽回手,朝張皇后行了個禮,然后緩緩站直身子,一只手負在身后,袍角微動,慢慢地走過去。
“母后剛才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兒子不懂。”
張皇后微愣。
夜幕下朝她走來的趙云圳,不再是那個會向她撒嬌的小孩子了,他走得很慢,眼神銳利,細雨落在他身上,他也恍若未覺,看著她,仿佛見到仇人。
張皇后緊緊抱著小皇子,突然飲泣。
“太子這是要做什么?有了錦衣衛和東廠撐腰,連我這個母后和你剛出生的弟弟也容不得了嗎?”
趙云圳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