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仿佛看到她眼里的疑惑,淡淡道:“我父親是益德太子趙柘私生長子,受養于魏國公府。一邊是生父,一邊是養父。”
對于身世,以前趙胤很少對時雍提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私定終身”了,他說得從容很多,也不再避諱這樁皇室丑聞,讓甲一的生父益德太子與李氏有私情,李氏懷胎嫁入魏國公府的事情說給了時雍。
時雍聽完后,訝然不已。
原來皇朝秘聞不僅僅是野史亂編啊。
這個益德太子,原是大晏太祖洪泰爺的長子,做了幾十年太子,結果死在其父皇之前,一輩子都只是太子,后來他的兒子雖然做了皇帝,卻被他的親兄弟——也就是先帝推翻了帝位,后來焚宮自盡,生死不明。
這段往事是大晏朝的秘聞之一,時雍以前聽過一些野史邊料,真假未知,也無知核實。如今看到這些史書上的人物出現面前,心情有點澎湃,幾乎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你們家這是有私定終身的傳統啊?”
趙胤瞥她一眼,“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步父親后塵。”
“……”
時雍驚了驚,想說話卻唾沫嗆到,咳嗽起來。
剛剛私定終身,轉眼就孩子了?這個進度是不是太快了。
“別怕。”趙胤清冷的眼風掃過她,淡淡道:“未正式迎你過門之前,我不會傷害你。”
“我并無此意……”
時雍說了半句,又覺得這么辯解不對。
……這不是說讓人家盡管放馬過來傷害她的意思嗎?
“今天是我母親祭日。”
趙胤突然低落的聲音,讓時雍有些意外。
她幾乎不曾聽趙胤提過母親,乍然聽來,竟有一種凄涼的感覺,盡管趙胤的表情很平靜。
時雍想了想,掃向牌位,“我要給她上炷香嗎?”
“她不在這里。”趙胤淡淡地道,看不出情緒。
他的母親沒能入得家祠,對孩子來說肯定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時雍輕輕握住他的手,安慰般道:“大人,我們可以去外面祭拜。”
“不必。”趙胤默默轉身,“也許是假的。”
微涼的風從空曠的走廊吹來,燭火搖曳,空間里沉寂一片。
時雍思考著“也許是假的”這句話,輕聲問他。
“大人,是不是懷疑自己的身世?”
趙胤沉默好一陣,緩緩嗯一聲。
“走吧。”
時雍感覺得出來,他不愿意多談,也知道以他的性子,今晚能對她說這么多話,是真的沒有把她當外人。
“大人……”她想說點什么,可是心跳很快,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隱約覺得這樣決定了終生大事有點奇怪,不太真實。
趙胤倒是一臉平靜,“你我如何慶賀?”
還要慶賀?時雍想了一下,“等大人身子好了,再慶賀吧,你如今不能在外面吹冷風,早些回去歇了。”
趙胤緊緊拉住她的手,“喜歡看焰火嗎?”
時雍望住他,笑容甜得泛膩,“喜歡和大人一起做任何事。”
呵!趙胤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他道:“當真?”
時雍莞爾揚眉:“不假。”
趙胤低頭拍拍她的腦袋,輕輕喟嘆。
“想我半生循規蹈矩,想不到竟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
時雍斜他一眼,小雀躍,小興奮,又有點小俏皮。
“怎么?大人后悔了?”
“大丈夫言出必行,只是……”趙胤頓了頓,看時雍的目光深邃了幾分,“從今往后,你便要與我榮辱與共了。怕是不怕?”
“怕什么?”時雍歪頭,眼里全是笑。
趙胤聲音突然低沉,說得凝重之極。
“是皇家子,非皇家子。說不準未來福禍。”
時雍淡笑,緩緩道:“是福,我享得起,是禍,我受得起。這么說,大人可還滿意?”
她一雙眼睛濕漉漉的仿佛含丨了早春的霧氣,燦若枝頭桃花,笑盈盈開在面前。趙胤怔立良久,仿若融化般重重一嘆,張臂環住她纖弱的身子,緊緊納入懷中。
“你這女子。”
他話說半句,只剩嘆氣。
時雍輕輕一聲,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他心跳很快,連累得她的心也跟著顫動,在他的懷抱里,眼皮亂顫,臉頰泛出一片粉澤。
…………
謝放方才聽到他們說話,在外面等了許久沒來打擾,直到里面平靜下來,他才走過去敲了敲門。
“爺!”
他聲音里略帶焦急,時雍也瞧得心里一緊。
趙胤看她一眼,沉聲道:“進來。”
謝放按著腰刀走進來,朝趙胤拱手行禮。
“宋香姑娘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