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抬頭望著他嚴肅的眉眼,不悅地拽住他。
“大人,你的傷……”
趙胤不答,取下大氅托在臂彎,拉著她的手越走越快。
推開院子的大門,風雪撲面而來,趙胤站在門口看一眼,將大氅披在時雍身上,胳膊彎摟住她,闖入風雪里。
時雍不覺得冷,一顆心火熱,滾燙。
兩個人相依著迎著風雪而去,后面跟著屁顛顛的大黑,繞著他們在轉圈奔跑。
畫面看上去極是溫馨。
院落一角的廊檐下,婧衣背倚著柱子,默默咬緊顫抖的下唇,拳心緊攥,掉下眼淚。
……
時雍看到面前的建筑,不免有些發愣。
祠堂?
“大人!”時雍遲疑片刻,仰頭望向大人棱角分明的臉,“來這里做什么?”
趙胤眉目仿佛有冰雪,冷冽異常,可是同她說話時卻很暖。
“告祖先。”
告祖先?
時雍奇怪地紅了耳根,心同擂鼓般跳動。
“你父親說,女子不得進入祠堂。”
她本人是不信這一套的,別說祠堂,祭壇她都敢闖。可是,入鄉隨俗,她心知趙胤是個刻板守舊的男人,遵循舊式禮俗,時雍并不愿意他違背俗禮,從而產生不快。
她是個隨性的人,但能理解并尊重別人的習俗。
趙胤眉眼淡淡地道:“上次罰跪,我已和祖宗說過。”
時雍:???
這樣也可以?
趙胤拉著她走入祠堂。
“悖逆之事,做一樁和一百樁,并無區別。”
好有道理,時雍無言以對,輕笑著抬頭,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直望著他,眸底盛滿了他的影子。
……
隆冬時節,夜晚有些冷,祠堂里的孤燈凄清幽暗,空氣里似乎彌漫著香燭的氣息,祖宗牌位放在正殿中間,莊重肅穆。
時雍上次來時,并沒有仔細看里面都供奉的誰,這次看到這么多密密麻麻的牌位,不免有些好奇。
“阿拾來。”趙胤牽著她走到牌位前的蒲團,雙膝跪地,然后側目望她,“跪下。”
時雍:……
猶豫片刻,她慢吞吞跪在趙胤身邊,看著他不轉眼。
趙胤牌位端端正正行了個跪拜禮,上了三炷香,再雙手合十。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趙無乩特來祭告:我今日與宋氏女私定終身,結為姻盟,有違當日誓言,不遵先帝遺訓,理應受到懲戒。”
私定終身?
結為姻盟?
時雍駭然望著他。
趙胤側顏清冷肅穆,極是虔誠。
“一切皆因我行為不端,禍害宋氏女名聲在先,不肖子孫一人之過,若有違誓之禍,當由我一人受罰,請祖宗明察。”
時雍震驚,幾乎說不出話。
趙胤面色冷然,又繼續淡聲道:“入得我門,便是我妻,不肖子孫誓必護她到底,祖先若要怪罪,對我一人便罷,若是降罪于她,勿怪無乩不孝。”
時雍喉頭一鯁,差點笑出聲。
這是讓“祖宗不要不識抬舉”的意思嗎?
趙胤的祭告總算說完,嚴肅地朝時雍看來。
“阿拾,磕頭。”
時雍啊一聲:“哦。”
她腦袋里亂糟糟的,全是趙胤說的這些話,咚咚咚磕了三個頭,也不知道是給誰磕的,磕完又看著趙胤。
趙胤皺眉,有些不滿:“說話。”
時雍腦子都快脹開了,“說什么?”
趙胤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不說也罷。”
話落,他起身拿了六根香,將其中三根遞給時雍,“上香。”
“哦。”
時雍老老實實地聽話,學著他的樣子,在燭火上點燃了三根清香,再次行禮,然后走到牌位前面,將香插丨入爐中。
正是這一眼,她看清了這些牌位。
腦子頓時就混亂了。
這里不僅供奉了趙氏祖先,還供奉了夏氏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