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打!”
拳腳相加的聲音在大牢深處有一種令人緊張的畏懼感,在一陣砰砰的聲音里,拳頭如雨點般密集地招呼在中間那人的身上。
那人臉部浮腫,渾身是血,卻沒有聽到他的呻丨吟,他默默地抱著頭,蹲坐在地板上,承受著雨點般的毆打和辱罵,默不作聲……
“娘的!骨頭還挺硬。”
“沒吃飯啊!給老子用把子力——”
群情鼎沸,在尖利的辱罵和大笑聲中,時雍看到了趙胤鐵青的臉,還有他突然停下的腳步。
盛章察言觀色,看一眼重重倒在血泊中的那人,腦袋嗡地一聲,沖過去怒聲大罵。
“干什么?誰讓你們打人的?”
吼完,他回頭看一眼。
趙胤仍然站在甬道中間,臉上散發著冷氣,盛章又怒氣沖沖地望向幾個獄卒。
“你們都是死人嗎?”
幾個獄卒這時才看到趙胤從昏暗的光線中慢慢走過來,臉色頓時一變,齊刷刷地跪下。
“小的參見大都督!”
趙胤擺手,“讓他們都下去。”
盛章應了一聲,用眼色示意獄卒趕緊離開。不料,趙胤的眼神卻落在了牢舍里。
“落井下石,小人所為。每人笞五十。”
盛章一驚,“是!”
因為今日關進來的人數眾多,牢舍嚴重爆滿,好多都是擁擠狀態。盛章現在還沒有理順,得了命令趕緊去開了門,讓人將那些打人者全部拉出去處罰。
牢舍中只剩一人了。
趙胤慢慢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人察覺到他的氣息,放開抱頭的胳膊,看到地上的皁靴,慢慢地抬起頭來。
“大都督……”
這張臉完全變了樣子,聲音也沙啞不堪,但時雍還是認出來了,他是魏州。
一日之間,天翻地覆,昨日是高高在上的鎮撫使,今日便在詔獄里被同僚暴打。
時雍突然有些唏噓。
只見魏州抿著嘴唇顫抖了好幾下,才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大都督,你是來為我送行的嗎?”
趙胤眼神冷冽,“你真是不知死活。”
魏州苦笑道:“為大都督而死,卑職死而無憾。”
趙胤突然飛起一腳踹將過去,冷聲質問:“魏州!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魏州被趙胤踢翻在地,愣愣地看他片刻,又慢慢地爬起來,然后朝趙胤重重跪下,磕了個頭。
“卑職有罪,全是卑職一人之過。”
趙胤冷冷看著他,怒極一笑。
“這里沒有外人,你不用為本座按頭織罪。說!何人指使你?許了你什么好處?”
“大都督……”
魏州抬頭,一臉訝然地看了他許久,喃喃地道:“大都督,你是當真忘記了嗎?”
“魏州!”
趙胤眼睛冷冷瞇起,一把揪住他的下巴,死死捏住。
“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傻?”
冷哼一聲,趙胤手放開,魏州跌坐在地上。
他靜默了許久,一張蒼白的臉這才微微抬起,看著趙胤,沙啞的聲音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卑職婚禮那天,大都督讓謝放送來的賀禮,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