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蒼白的面孔恢復了血色,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
“那個人同我,真有那么像嗎?世上的易容術,當真有這么精妙?相像得讓宋阿拾誤會我也就罷了,連你們都分辨不出真假?”
突然的,他陰陰一笑,將掌心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抹著那里的傷疤。
“以后,不要再認錯了!”
宋慕漓微微一驚,猛地抬頭看著他。
“廠督?”
白馬扶舟慢慢起身,理一下袍袖,漫不經心地道:“跟本督過來!”
他走向那排木架,也沒有讓宋慕漓來為他試毒,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是原諒他了?還留他在身邊?
宋慕漓呆若木雞,祁林看他一眼,默默走向白馬扶舟。
——————
時雍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回家了,這兩天局勢漸漸明朗,京城也平靜了許多,至少目前不會有更壞的變化。
不會更壞,就是向好,就是穩定。
許是經了這些日子的動蕩不安,時雍覺得安穩平靜便是最好的日子。
初五這天,她帶著大黑回家,隨便買了些吃的,用的,還買了些胭脂水粉一并拎回去。王氏見她忽然回家,還帶了這么多東西,開心得眉飛色舞,春秀、子柔和宋鴻也圍著她繞來繞去,小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笑,便是宋香也別別扭扭地走過來,拖著她的手叫了聲“大姐”。
一家子過年沒有團聚,今兒才算是湊齊了,王氏像哄祖宗似的把她拉到堂屋坐下。
“阿香,給你大姐倒水。”
“春秀啊,小姐回來了,你還愣著干什么?拿吃的啊。”
“小姐愛吃的果脯,柿餅,都拿些來。”
幾個小姑娘嘴上高興地應著,忙得團團轉,宋長貴剛好當值回來,看得直捋胡子。
以前王氏說起阿拾就恨得咬牙切齒,現在又稀罕得像寶貝一樣,宋長貴嘴上不說,心里自然是歡喜的。
王氏安排完,就去了灶房。
時雍在心里默默數著,果然,還沒有數到十,就傳來她震耳欲聾的吼聲。
“阿香,還不來燒火?老娘白養了你是不是,吃閑飯的小蹄子!”
宋香以前是要頂嘴的,可被綁架了一回學乖巧了,癟癟嘴,沒吭聲就去了灶房。春秀也比以前活潑了許多,拿了果脯和杮餅過來放在時雍面前的茶幾上,就跑去灶房幫忙了,只有子柔留在身邊,乖乖巧巧地為時雍倒水。
“我自己來。”時雍不習慣被人伺候,尤其子柔。
這可是飛天道人唯一的小孫女,她答應要好好照顧的,不是讓人家來做丫頭的。
子柔人如其名,小小年紀便有柔順之姿,朝她抿唇一笑,“我愿意照顧小姐。”
時雍有點擔不起,不過小丫頭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要她做,她心里估計也不好受,便就由著她去了。
宋長貴在主位坐下來,瞥了時雍一眼,“買房開鋪子的事,是你攛掇你娘的?”
時雍道:“攛掇什么呀,她喜歡就讓她去做唄。”
宋長貴皺眉道:“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引人閑話。此事不妥!一會你同爹一起,勸勸你娘。她是一根筋的人,你沒回來,我看她一天天地張羅,也開不了口……”
時雍正在咬柿餅,聞聲一愣,抬頭看著宋長貴,“宋大人,你說認真的?”
一聲宋大人,喊得宋長貴臉上有點發燒。
他瞪了時雍一眼,“你這丫頭,好好說話。”
時雍放下吃的,擦了擦手,一本正經地道:“宋大人此言差矣。我很認真在說話。你說你一個在家吃閑飯的人,會不會管得太寬了?”
吃閑飯?宋長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