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笑著坐回去,瞄他一眼,“這么兇做什么?”
趙胤面色平靜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下午我有事外出。”
這么說,就是代表他要去辦正事,不能帶她,讓她個人滾蛋的意思。時雍聽懂了潛臺詞,輕唔一聲,沒有多話。
過完元宵,趙胤便有些忙碌,時雍猜到他可能在悄悄摸底張捕快留下的手書所指官員受賄販賣軍糧一事,但這件事涉及甚廣,他不說出來,她不便過問太多。
自從魏州一死,清虛觀被一把火燒了,京師城就清凈了許多。
皇帝沒有蘇醒,太子上了位,白馬扶舟復了職,邪君也再沒有出現,這讓時雍一度懷疑,邪君確實就是清虛觀那個控制魏州牽制錦衣衛的清虛道長。
除了對上輩子死在詔獄的事仍有芥蒂,她幾乎快把這事放下了。
離開無乩館,她去了良醫堂。
除非確實有事走不開,要不然,她每天都會在這里待上至少一個時辰,孫正業一如既往兢兢業業地帶著幾個太醫照看光啟帝的病情。
有時候時雍看著病床上這張日益蒼白的面孔,常常感慨,做皇帝確實沒有什么好,天天關在那皇城里,權力再大也沒什么樂趣,反倒常常被人算計。被人防備,也防備別人,實在是累。
孫正業讓時雍為光啟帝針灸袪寒濕,怕皇帝這么躺在床上生褥瘡。看著老爺子一把歲數,對昏迷的皇帝畢恭畢敬,時雍也不得不收斂起對這個皇帝的同情,認認真真在老爺子的監督下行針。
離開良醫堂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予安來接她,馬車就停在門外。
時雍正提起裙擺要上車,聽到大黑嗚了一聲。
她側過臉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在與她對視的瞬間,突然調頭離去,走得飛快。
陳蕭?
他為何會在這里?
時雍匆匆上了馬車,示意予安跟上去。
陳蕭牽著一匹馬,垂頭喪氣地往巷子深處走去,看到時雍的馬車跟過來,皺眉讓到路邊。
不料,馬車停了下來。
時雍撩開簾子,看著陳蕭灰敗的臉色。
“少將軍,好巧。”
陳蕭皺著眉頭,沒好氣地哼聲,“我沒有招惹宋姑娘吧?為何跟蹤我?”
時雍望望天,又笑盈盈地看著他,“少將軍這話好生沒有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見到你好意打個招呼,怎的就是跟蹤了?”
陳蕭哼聲,懶懶攤手,“那姑娘,請便!”
時雍看他一眼,慢慢掀起唇角,說道:“我看少將軍不是粗俗無禮之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會逼得女子跳樓?”
一聽這話,陳蕭當即黑了臉,怒氣沖沖地質問。
“姑娘這話可有依據?那日我好端端喝酒,她來招我惹我,我喝斥兩句而已。怎的她死了,就是我逼死的了?你們都來指責我,好似我當真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你們若有憑據,大可去官府告我。”
你們?
難道別人也這么責怪他了?
時雍抿了抿唇,“不瞞少將軍,死者是我堂妹,當日之事,我親眼所見,確實對少將軍有些懷疑。不過,既然少將軍這么說了,定然有你的無辜之處。”
頓了頓,她淡淡看了陳蕭一眼,“不知少將軍方不方便,把當日之事,說給我聽聽?”
陳蕭琢磨一下,皺眉道:“此處多有不便。我們換個地方。”
時雍看著他,淡淡一笑,“好。”
對于這位國公爺的世子爺,她其實沒有什么害怕的,畢竟她與趙胤的關系陳蕭清楚,不會對她如何。可是,烏嬋不這么想。
她跟蹤陳蕭半日了,見他居然要花言巧語帶走時雍,當即慌了神,從藏身的巷子里沖了出來,大聲叫道:
“阿時,不要被這混蛋騙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