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和尚大概不知道,卦象是卦象,八字是八字。測卦象的人是她時雍,而王氏給國公夫人的八字卻是宋阿拾……
不是同一個人,相沖相克怎么算?
她是斷然不信這些東西的,王氏卻已緊張得手足僵硬,不停地詢問國公夫人可否找個大師化解。
在王氏的認知里,沒有什么姻緣是不能化解的。因為時下的人雖然合婚都要測八字,可是,只要給那些“江湖大師”把錢給夠,自然會想法子“化解”,給了錢便是相克也不克了。
然而,她哪里知道國公夫人找的是覺遠,而覺遠是一個錢無法“化解”的人。
“娘。”時雍阻止了王氏的詢問,慢悠悠遞過去一眼,又回過頭來看向國公夫人,不輕不重地道:“有勞夫人辛苦跑這一趟。不知大人那邊,可有告之?”
國公夫人道:“我先去的無乩館,阿胤恰好不在,我便過來了。”
時雍當然知道趙胤不在,但她假意不知地皺起了眉頭,輕聲道:“大人不在,那還得有勞夫人煩心,多跑兩趟了。婚事非我一人能做主,還得等大人回來再做打算。”
她語氣平靜,漂亮的眼里仿佛嵌了一面鏡子,干凈、坦然,任誰看上去都毫無雜質,除了看到自己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見,而她又不是真正的純粹簡單,鏡下有井,深不可測,愣是半分情緒都讓人瞧不出。
國公夫人這把歲數,也算識人無數了,見過的名門貴女不知凡幾,可眼前這女子還是讓她有些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四平八穩,不驕不躁,怪不得入得趙胤的眼。
“唉,只能如此了。”國公夫人嘆一口氣,再看一眼滿臉難過的王氏,微笑著安慰,“宋夫人也不必愁煩,姑娘說得對,等阿胤回來再想想法子。我走了。”
“夫人慢走。”
時雍朝國公夫人福了福身,將她送出門去。
王氏神思不屬,整個人如同蔫掉了,再沒有心力與國公夫人寒暄說話,平常那舌燦蓮花全都使不出來,待國公府的馬車離去,她干脆一屁丨股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時雍唉聲嘆氣。
“你說你這命,怎會這么苦呢?像你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這……好不容易有個好人家,怎會就不合呢。”
大戶人家尤其忌諱八字相克相沖,在王氏看來,這樁婚事八成會雞飛蛋打了。
時雍卻不像她那么悲觀,走出院子,一看陽光和暖,有種春天就快到來的感覺,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娘,我去良醫堂了。”
看她說走就走,王氏愣了愣追出來罵。
“你這沒心肝的東西,還去什么良醫堂啊,婚事都快吹了,怎就不知道著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