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在對面的山上遠眺北坡時,看到的場面就很古怪。守陵衛所本是一個方正的構造,房屋建得如同棋盤一般。因此,剛才他從遠處看過來,陷落的地方就如同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不論是顏色還是位置,都極有規律。
“會不會不是地動?而是觸動了皇陵機關?”
陳蕭福至心靈,突然開口。
白執和許煜吃驚地看著他,還沒有說話,便聽到背后傳來一道聲音。
“少將軍說得沒錯。據我查探,陷落共有八住,分居奇門遁甲八卦方位。”
幾個人齊齊回頭,看著辛二。
陳蕭吃驚地道:“兄臺怎么稱呼?”
辛二拱手,“大都督座下十天干辛字衛辛二。煩請少將軍助我一臂之力。”
一聽這話,他便是想到了辦法,陳蕭喜上眉梢。
“自當從命。”
……
外面的救援如火如荼。
可是身處陵墓地底的人,卻渾然不知天日。
天空的烈陽照不透皇陵的黑暗,陵墓里的天也永遠不會再亮。
墓室的那道門是懿初皇后回填的,趙胤和時雍五人費盡心機打開第一道石門,原以為里面會是別有洞天,就算沒有奇珍異寶,想必也會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才配得上陰山皇陵的傳說。
然則,他們想錯了。
石室進去,仍然是石室。
空蕩蕩的一片,與方才的石室唯一的不同,是這里沒有遭到破壞,安靜而逼仄,氣息難聞,如同就站在墳墓里。
時雍又累又乏,已經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成格公主更是如此,饑餓和疲憊讓她忘卻了男女大防,也顧不得自己的公主身份,整個人像是無骨之魚似的粘在了謝放的身上,昏昏沉沉,走不動路,仿佛連吞咽都困難。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成格的聲音幽幽弱弱的傳來,時雍回頭一眼謝放懷里軟綿綿的小姑娘,一時間五味陳雜。
說來今日之禍,全是成格一人闖出來的禍。
若不是她滾下石階,觸動機關,她和趙胤不會貿然進入皇陵,更不會陷入這般險境。因此,成格如今所遭受的一切,其實都是活該。
然而,想是這么想,當一個人真的生死存亡,要讓她完全不管不顧又很難做到。
“你再忍忍吧。”她硬撐著身子,拿著油燈照亮這個漆黑石室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到出路。
“我……忍不了了。”成格的聲音極為低淺,好像上句說完,隨時都可能失去一般。
“你們是不是都很討厭我?是不是……都巴不得我死?”
幾個男人沉默。
時雍看她一眼,抿了抿嘴。
“閉上嘴巴,節約點兒力氣,好活命。”
成格好像聽不清她的話了,無力地一笑。
“我死了,就能減輕你們的負擔,再也沒有人麻煩你們了……可是我,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她突然抬了抬手,碰到謝放的胳膊,眼睛慢慢睜開,虛弱地看著他,又仿佛不是在看他,訥訥地道。
“親親我……在我死前……親親我,好嗎?”
謝放震驚。
成格慢慢瞇起眼,“好不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