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長史咬著牙直起身來,“那怎行?我奉陛下之命任職長史,是為協助王爺整治錦城,肅清陳苛舊疾。若王爺任一個女子胡作非為,那還能成什么事?亂了禮數,招人笑話,還不是我這長史的罪過?”
長史夫人看他迂腐,便是不肖的一哼。
“說你傻吧,你又自翊讀書人。京師城里,你聽陛下的,出了京師,你該聽誰的話,還沒看明白嗎?”
“夫人是說?”
“你是錦城王府的長史,你說你這條命,是跟誰綁在一起的?”長史夫人朝他使個眼神兒,“咱娘幾個,可都隨你一同離了京,陛下沒留一個,你說你是誰的人?”
車長史恍然大悟。
“夫人慧眼,看得明白,倒是為夫愚鈍了。唉,只是王妃也太過……罷了罷了,由著她罷了。”
車長史想一想,自己一介清流讀書人,最后輪為畫師,多少還是有些不甘。
當然,此時的他不會知道,這本帶有人物畫像的南行游記,將來會成為流傳于世的畫作,而他也將在大晏歷史上,成為名噪一時的大畫家。
煙花三月下揚州,時雍此刻體驗的便是這般明媚景致。
一行人輕松愜意地走到四月中旬,官船已到達濟寧碼頭,運河東岸停靠。
濟寧官員早得到消息,錦城王就藩途經此地。這位錦城王的赫赫威名,天底下無人不知,官員們早早便已安排人手,修整碼頭,肅清賊寇,準備好了接待,然而,官船靠岸,濟寧知府前去請安拜會時,卻只了閉門羹。
船上官吏告訴他,只說錦城王素來不喜宴請,官船停靠濟寧碼頭,只是為了補給和休息,并不想刻意勞煩到諸位大人。
濟寧官員無功而返,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接待趙胤,他從私心里來講,也不情愿,無非硬著頭皮罷了。
可想想失去了同錦城王結交的機會,也是遺憾。
就在濟寧眾官員糾結的當兒,其實時雍和趙胤還在遠離濟寧碼頭的汶上。
汶上,古稱中都。東臨曲阜,西接梁山,北枕泰山,南靠微山湖,最有名的是佛教圣地寶相寺,素來是名流墨客們的觀光之處。
此時,趙胤的馬車恰好停在寶相寺門外。
“馭——”
白執停下車,掉過頭來。
“爺,到了。”
時雍的手早已迫不及待地撩開了簾子,“哇,好壯觀。”
寶相寺千年古剎,原就是香火鼎盛的地方,又恰是百花競相開放的時季,來此禮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山門莊嚴,樹木蔥郁,靈蹤塔高聳入云,氣勢恢宏,看得時雍贊嘆不止。
“春秀,香燭多帶些。我今兒個定要好好求一求菩薩,看能不能為烏嬋求來麟兒……”
趙胤看她一眼,眼神飄悠悠的,唇角帶了一絲笑。
“走吧。”
春秀拎著香燭,子柔喜滋滋地打了簾子,趙胤扶時雍下了馬車,大黑一個縱身便躍了下來,差點撞歪春秀的籃子,惹來嬌呼陣陣。
“大黑,你又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