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喟嘆,“不等車長史留名,本王怕是要千古留名了。”
時雍哦一聲,抬頭,“王爺留什么名?”
趙胤哼笑:“罵名。耽于酒色、荒淫無度、數祖忘典,不事政務……”
“哈哈……”
時雍干笑兩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
一頂輕紗織就的大帷帽從頭頂罩了下來,將熾烈的陽光擋在了外面。
“天熱了,回吧。”
時雍挪了挪帷帽,瞇起眼看了看遠近風景,有些遺憾地道:“咱們再去看看靈蹤塔就走?”
“好。”
這些日子,趙胤總是依著時雍,正如她所言,家中瑣事,全聽她的。故而,哪怕烈日如炙,行走在陽光下汗流浹背,哪怕趙胤并不喜歡這樣閑逛,他仍是依了時雍,在寶相寺四處都瞧了一遍。
“爺……”
走出寺門的時候,之前興高采烈的時雍,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我有些不舒服——”
趙胤沉下眉,連忙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時雍做了個嘔吐的動作,摸著心窩,額頭隱隱有虛汗浮起。
“哪里都不舒服,想吐,冒酸,發昏……眼前,眼前好多小星星……”
這是一種類似貧血發作又似中暑的癥狀,時雍心里頭很清楚,自己可能是要暈厥過去了,連忙死死地揪住趙胤的衣袍,頭昏眼花地朝他恍然發笑。
“我錯了,不該不聽你的話……我可以是被太陽曬暈了……爺……我……要暈了……”
天眩地轉襲來,時雍整個人軟在趙胤的懷里。
“阿拾!”趙胤緊張地抱起她,飛快地上了馬車,大聲叫謝放。
“快馬去驛站,找諸老!”
褚道子自漠北歸順趙胤以后,就算是他的人了。這次離京,雖然時雍很希望他能留下來陪伴陳嵐,這二人名不正言不順,陳嵐又是一個極其講究規矩的人,沒有了時雍在中間周旋,也沒有了疫情的牽絆,別說讓他們在一起,連見面都不易。
如此,他也就跟了過來。
……
時雍醒來的時候,暮色四合,天邊已收住了最后一絲霞光。
睜開眼,就聞到食物的香味,而眼前是趙胤俊美的臉。他守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半時半刻都舍不得松開,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已不知看了多久。
“醒了?”
“嗯。我這是怎么了?”
時雍疑惑的目光轉向帳頂,四處看了看,又收回來盯著趙胤,“師父有沒有說,是什么病癥?”
趙胤神色古怪:“沒病。”
時雍明顯能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
她心里一驚,突然有點害怕,“你在瞞我什么?難不成是……絕癥?”
趙胤安靜了好一會,定定看著她,眼睛熱辣辣的,直到把時雍看得心底發慌,連怎么交代后事都已經想好了,這才聽到趙胤的輕笑聲。
“你有孕了。”
“啊?”時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么?”
趙胤低頭,吻在她的唇邊,“阿拾有孕了。你懷上了我們的孩兒?”
時雍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嘴巴一癟,突然就苦了臉。
趙胤握緊她的手,“怎么了?難道阿拾不愿意……”
“不是不愿,我是難受……”時雍整個身子轉過來,撲入趙胤的懷里,將他的脖子抱得緊緊的,嚇得趙胤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碰到她、傷著她。
“我心里頭難受,連我都懷上了。嬋兒仍然沒有消息,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哇!”
趙胤頓時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