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給他年輕心靈帶來巨大沖擊的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更不必提。
現在劉鈺直接問他到底要干啥。
于是在略微猶豫之后,他還是給出了“救世富民”的答案。
如果能像松蘇這么富庶,未嘗不可。
他從漢城偷渡到大順這邊,也只看過江蘇,而且還是激進改革之后對外貿易急速擴張的江蘇。
至于大順的那些邊遠地區、或者交通不便的人地矛盾極端激化區,他又沒見過。自覺或許甘肅比松江府略微差些,但料來也不會差太多。
在給出這個回答后,權哲身再度跪倒在地,額頭觸地懇請道“興國公就有富庶江蘇之能,還請興國公傳授富民之策。”
“學生自東藩小國來,欲求學問于大儒。綿莊先生言,吾國之途,在松蘇。學生冒死求見,懇請國公指點一二。”
“吾國自來忠順,藩屬之心不二,只盼國公念箕子之德仁,予以指教。”
權哲身也是豁出去了,一開始還想著趁機搞點事情,可等著真來到這里后,在劉鈺的催問之下,終于還是慕強之心戰勝勝出。
劉鈺其實并不認得權哲身,包括他的老師,也是一概不知。大順自己這邊一堆學派,他都不可能各個都認識,也就是和顏李學派、考據學派這兩圈人有點交集。
可,既是同文化圈,而且又是儒生,他對這些人的想法,大致是了解的。
基本就是往回退、老三樣。變種井田制、亦或均田法。
沒了。
在土地這個最基本、最核心的經濟要素上,沒聽說有出這個圈的。
而且幾乎必然都是“空想”派,指望著上層自發改革,或者在不觸動地主利益、或者在地主所能接受的改良之下搞。
伸出手指頭點一點。
降低官田稅、增加私田稅,使得田主自發投效官田。
劃定個時間范圍,在此之后,土地不得買賣。
三十年贖買。
懇求地主行仁善之德,自發永佃給佃戶。
既定劃線之后,鼓勵官民舉報越線繼續兼并的的,民告歸民、官告歸官的。
這基本算是最不扯犢子的想法中的佼佼者了,要是能比這個更高,那絕對沒有。
劉鈺就可以明確的說,王源的惟農有田論、工商納稅授勛論、城市房稅論,就是傳統文化與工商業發展沖擊下的最高版本了。
朝鮮國的儒生,又不多了腦袋,學的都是一套東西,無非這邊開始玩實學的時候,那邊還在搞朱子學,但內核不變,肯定也跳不出這個圈。
怎么說大順也是文化母國,但凡藩屬的儒生能想到的方案,大順這邊早想到了。
甚至就朝鮮那邊的情況,都用不著明、順儒學,經濟基礎過于超前了。
直接從唐宋翻書,多半就能發現和他們苦思三十年而一模一樣的想法。
純他媽重復發明輪子的玩意兒。
劉鈺扒拉扒拉手指頭,也不可能去這些文化圈藩屬國,尋找儒家的可行方案。
故而自然不可能對朝鮮國的大儒,有多少了解。
不過既是這人偷渡過來就直奔程廷祚等人去了,他老師大概的想法,劉鈺心里也就大致有數了。
氣、理、心這些玩意兒的區別,劉鈺不懂,也不知道兩邊學派都是實學,但在這些哲學構建上天差地別。
可經濟訴求、所有制、土地制度這些東西,那就真是魚找魚蝦找蝦。大概一猜,也就把圈縮到差不多可以理解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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