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順的資產階級,距離成為統治階級,還早著呢。
當大順的手工業和工業基礎,對世界其余地方有巨大優勢時,效率或者利潤,不是第一優先項。
只要高過在大順買地收租,那么更高效的利潤回報,在他眼里,或者站在抽象的民族視角而非商業資本的視角,那就是無意義的冗余利潤。
就像是趙立本在黑金礦的遭遇,與此時大順正在進行的金礦實邊黑龍江移民計劃的區別。
從純粹的利潤角度,黑金礦,奴隸制,少量看守,資本的利潤回報率更高。
從民族擴張聚居地的角度,官督商辦,削減資本的投資回報,夾帶軍事和民事義務,這才是正確的。
雖然劉鈺不明白,一個收入表里很長一段時間內排第一是孟加拉農業稅、第二是鹽稅、第三是鴉片專營稅、第四是向本國傾銷印度棉布買辦利潤、第五是承包本國鹽引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是怎么被理解成自由貿易、商業精神、工商業的偉大力量之標桿的。
甚至于,這個時代的兩個主流經濟思想,重商主義、自由貿易,它都不沾邊。
一個讓本國貴金屬外流、傾銷打壓本國工業的重商主義
一個靠著壟斷特權,被自由貿易學派猛攻做反面典型的自由貿易
雖搞不懂這些辯經和打思想鋼印的東西,但劉鈺卻明白,大順最適合學的不是英荷模式,而是法國西班牙模式。
西班牙的殖民地貿易政策,是錯的。
而錯的原因,不是殖民地政策本身錯了,而是錯在西班牙不是大順大明,對自己的手工業能力沒點批數。
西班牙那點手工業能力,也配搞禁止外貨禁得住嗎
法國的殖民地控制政策,也是錯的。
而錯的原因,不是殖民地控制政策本身錯了,而是法國良好的地理環境,對自己本國人口的生活水平沒點批數。
過年時候每家鍋里有只雞的生活水平,2600萬人口不是戶口、3億5000萬畝耕地和牧草地,也配移民占地除了被楓丹白露敕令打擊的新教徒,誰肯去
學英荷,按照諸子百家爭鳴時候的評價,連刻舟求劍都不是,純純的守株待兔。
英荷模式救不了大順,甚至連殖民和海外貿易都無法指導。
或許宋朝是英荷貿易模式唯一的機會,遍布世界各地的宋錢,說明宋朝的關稅很大一筆應該是進口稅;而大順想把白銀花出去買東西,現在真的挺難的,隔著一個賣不出去商品甚至同質競爭的印度,使得大順只有“全力擴張繞開印度把握中歐貿易、毀滅印度手工業擴張市場”和“一口通商坐地收錢”這兩個選擇,沒有中間態。
而對西、法而言,錯誤的政策,恰恰對大順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按照西班牙的殖民地貿易政策,大順能保證殖民地人口,半個外國貨都用不上,想當買辦都當不成。
按照法國的地理位置與北美的距離,大順能保證之前的一百多年,潤到北美至少一個2600萬的法國總人口、甚至不止一個,哪怕是都督府加改土歸流的形式東北太冷、南洋太熱,同緯溫帶太吸引人了。
所以資本在諷刺法國的王權力量對資本的控制時、當資本在諷刺法國國王能夠一直調令就把法國東印度公司總督調走的時候,劉鈺則努力學習法語,促使反基督同盟的領袖大順和天主長女法蘭西達成了準同盟關系,學習法國的諸多政策。
所以在錫蘭的杜鋒,在面對杜普萊克斯被調走的情況,會產生一種莫名的物傷其類的悲哀。他也只需要朝廷的一句話,就要滾蛋,而且必須滾蛋。
也所以,明明資本會傾向選擇泰米爾人的錫蘭,華人的數量被劉鈺逼到了20萬左右,并且還在不斷增加。并且始終沒有出現大順錫蘭公司、特許印度公司之類的組織。
xbiqu,,